Diggle检查着他的枪。那并不真的是他的枪,而是一把未经注册的后备武器。Oliver设法为他弄来了这样一把枪,以供在秘密行动中使用。这样警察就没法通过Diggle的随身武器,与治安维持者的各类活动联系起来。
他只希望这次调查事实的任务不会以交火告终。他做了个鬼脸。起先是与敌人厮混,现在是非法枪械。他们是不是走上变成犯罪分子的道路了?不,他们是迫不得已使用黑道的工具来打击坏人。他不能忽略了他们所做之事的本质。
“不。”Oliver对电话中的人说,“我没有拿那个笔记本电脑。我搞到了一条活线索。”他来回踱步,手机贴在耳边。“Diggle和我会去把它查清楚。选美比赛今天会有一场放学后的排练。我想你潜入那里,仔细观察其他选手和她们的父母,看看谁有最佳动机,谁在整个事件下最没什么感觉。”
一想到让Malcolm Merlyn与他们一起工作,就让Diggle的肩胛骨阵阵发痒。他不信任那个富豪。Oliver已经告诉了他第一次与Merlyn出去做任务时发生的事。整个事件都散发着“被邪恶操控”的味道。如果他们最终沦落到为Merlyn卖力而非颠倒过来,那么Diggle就打算不干了。如果到那时,他还能做出这个选择的话。
目前为止,Oliver似乎已经把Merlyn置于自己的控制下。但那必定是个假象。Merlyn还握着一张底牌:Felicity。Oliver已经被说服,一旦他们把她救回来,他们就能够不受拘束地追踪马尔科夫装置,并回到阻止“事业”的道路上。但Diggle担心的是,营救Felicity恰恰成了Merlyn获胜的最终标志,以及控制住他们所有人的最终标志。
Oliver挂了电话,消失在地下室暗处,钻到一些管道后面。Diggle在他身后喊:“我不觉得你潜入那里是个多么绝妙的主意。”那固执的男孩没有回应,“我能一个人搞定这个侦查任务。这样更安全......”
“带上后援才更安全。”Oliver打断了他,用Diggle自己的话抛回给他。“再说了,我不会一个人进去。”
他从角落里回来的时候,Diggle不得不一愣一愣地眨着眼睛。Oliver穿着一双磨损严重的靴子,一条宽松肥大的牛仔裤,外面套着一件粗斜棉布夹克衫,里面穿着一件黑色“歼灭者”乐队(Annihilator)*的T恤。T恤的前面难看地隆起,使他整个人显得又大又臃肿。但是夹克的袖子被撕去了,露出两只肌肉健硕的胳膊。“那是kevlar防弹材料吗?”Diggle问。兜帽侠一般不穿防弹衣。
【*Annihilator,加拿大乐队。是少数至今仍坚持毫无修饰的激流金属风格的乐队之一】
“你会带上你的枪,不是吗?”他说的有道理。Oliver在头上扣了一顶棒球帽。此情此景,就像那种笑话式的从帽子里垂下一头长发。一般来说,这看上去很假,但是Oliver设法用一脸参差不齐的邋遢胡须以及剩下的各种装扮,让整个形象看上去圆满成功。
Diggle摇摇头。“你现在的模样,哪怕你亲生母亲都认不出你。”他承认,“你真的在耳朵上打了耳洞?”
Oliver耸耸肩。“在Tommy和我还是购物狂人的时候,我们有点像是互相激对方‘谁不敢谁是胆小鬼’......”想起往事以及渐行渐远的朋友,他自嘲似的神情变得酸涩起来。随后他收拾心情,用拇指指了指肩膀。“袋子里还有很多这样的好东西供你变装。”
“我就不能扮成一名精明干练的保镖走进去吗?”
“我想咱们的Melvin不会和那样的家伙玩耍吧?”
“他叫Melvin吗?”
“是啊,他把那些拿他名字取乐的小孩们打得很惨。”
Diggle哼了一声。他走过去,在那一大堆衣服里翻来翻去。“嘿,我才不要穿得像个歹徒。”他面无表情地打趣。
“那就拿上你的头套,咱们冲啊——”
“Oliver,你觉不觉得挺讽刺,这个案件涉及选美比赛的小姑娘,反而我们才是盛装打扮的人?”他看向Oliver。
这次Oliver的灰眼睛里没有丝毫幽默的意味,回应了对方的目光。
“是啊。不觉得。”
教堂街礼堂
Lorraine Waterford是一位介于40到60岁之间年龄感模糊的优雅女人。作为一名合适的选美比赛主管负责人,她的着装、珠宝、妆容、发式都相得益彰,共同展现出一副精妙平衡的美学图景。她带着微笑,把Malcolm领进她的办公室。“感谢您的到来,Merlyn先生。”
“感谢您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见我。”他在一张古董皮革椅上落座。
“一点也不麻烦。”她在桌后的椅子上坐下,但只坐在边沿,两手放在吸墨纸上,十指略显紧扣。“我很高兴您有兴趣赞助我们的选美比赛。”
“事实上,我并不。”他单刀直入地说。“我的妻子Rebecca讨厌选美比赛。让小女孩们遭受这种被物化和被性化的想法实在令人憎恶。”
她的笑容枯萎了,但十分勇敢地努力维持着表情。她的眼睛里满是困惑不解,不过她努力掩饰这一点。也许,是她听错了?
“但是,”他打破尴尬的沉默。“我的善工委告诉我,只赞助科学展览项目和其他学术活动其实是性别歧视。我甚至可能被视为厌女者。”他摊开双手。“这样的话可不行。”
Waterford的十指扣得更紧了,脊柱绷得笔直。她非常控制地吸了一口气。“我相信您会发现我们的小公主选美比赛鼓励学术。我们的小姑娘们围绕‘什么是小公主’的主题,撰写并进行演讲。我们有诗歌朗诵,而且,三年前,我们还引入了拼字比赛。”
“噢,拼字比赛。多有进步。”Malcolm毫不掩饰话中的讽刺。
她的指节攥得发白,塑料般的笑容变得更像在狰狞地拉扯嘴角。从她恶狠狠的眼神来看,他估计此刻她只是想把他扔出去。然而,有一个相当巨大的东西阻止了她:他表面上提供的一笔金山。“Merlyn先生,”她压着怒火地说,“我很清楚像我们这样的活动所受到的批评。通常来说,这种公开指责来自于从没参与过选美比赛的人。因此我无法想象他们对比赛真实的样貌有一丁点的了解。我的话,另一方面,我从十二岁就开始参加选美比赛。走上舞台,赋予了一个年轻女孩沉着与自信。这是一个使人丰富的体验,建立起人的自尊。”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您经常获胜吗?”
“没错。”她松开双手,回想起自己一生的训练,为自己的成绩感到骄傲。
“那失败者的自尊心会怎样?”
她的表情阴暗下来。“我没有任何贬低个人的意思,但我看得出,您的生活中没有女人。”
Malcolm的胃拧紧了,但他在反应到达四肢之前就将其切断。他没有握起拳头。
“女孩们和男孩们不一样,Merlyn先生。”她解释着,话语中添了一些礼貌,“我们并不像你死我活的竞争对手。女人是社会性的动物,所有参赛者之间相互扶持,相互培养。一个女孩的成功可以得到大家所有人的喜悦和赞赏。”
“其中那个被绑架的女孩也是这样的?”
“这和比赛无关!我已经告诉过那些媒体界的秃鹫,我们是一个大家庭。没有人会做梦去伤害其他人。”
他抬起一只手以平息对方的怒火,止住她的长篇大论。“您要明白,我必须谨慎对待我公司的捐款。如果被这样的丑闻玷污,这对Merlyn环球集团的声誉是很不利的。”
“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向您保证这一点......”她提议。
“事实上,今天不是有一场彩排吗?我能看吗?”
她的笑容扩大了一倍。“当然,Merlyn先生。让我带您四处转转。”
Malcolm觉得自己仿佛在拍洗发水广告。Waterford一直叽叽喳喳地讲着各种选美竞赛的细节,从小孩到青少年再到成年人,她们的花销,她们的走红,电视转播以及其他全市宣传的可能性,外加各种天马行空,把整个项目包装成一个垂涎难得的绝佳机会,吸引他往里面砸钱。可以说她使出了浑身解数,只差用一只带饵的勾挥到他脸上去。
当他们进了走廊,她指着那些被框起来的往届获胜者照片,详述着每一届选美大赛都是多么值得瞩目,多么使人尽欢颜。他看得出,星城选美大赛的获奖者们都相当漂亮,笑起来露出一口洁白无瑕牙齿,眼眸闪闪发光,与她们身上的宝石和精致的亮片礼服竞相辉映。令他不安的是那些年纪更小的女孩的照片,她们看起来几乎一模一样。他不禁想起高级妓院用来展示他们的应召女郎阵容的影集,供潜在客户选择。
他振作自己,跟着Waterford走进礼堂。
“我把您引见给家长们。”
“其实......”他停下来,给她一个淡淡的微笑。“我不想引起任何人紧张。后台有什么地方可以让我看吗?我们可不想让别人以为我是个星探什么的。”
她歪头,眼睛精明地眯成一条缝。“行,当然了。Jose?”她招呼来一位年纪更大、皮肤黝黑、一身工作服的男人。“Jose,请带我们的客人到后台看看。”
“好的,Waterford女士。”
“恕我失陪,我得去让彩排开始了,不然我们会在这里呆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