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0

青少年保护部门的探员也不希望她进去，但他们同意让她跟他们保持一段安全的距离，因为他们改变不了她的主意。她跟着一种更深层次的本能，在楼上迷宫般的走廊里跟他们分开了。“有人吗？”她用泰语喊道。“没事的。你们在哪里？”这些房间一个个都很小，装修风格上有一种廉价的奢华感，昏暗的灯光掩藏着它们肮脏的外表。

她不想进入这些房间，但当她转身离开第三个房间时，一个声音引起了她的注意。“有人吗？”她又轻轻地叫了一声。她走到床边，发现有几个孩子蜷缩在屏风后面。最大的是一个六岁的女孩，最小的还不到两岁。她通过吸吮拇指来抑制自己的呜咽声。所有孩子都躲着Diane。天知道抓他们的人告诉他们如果警察来了会发生什么。

“没事的，”她说，保持声音平稳而镇静。“我是来带你们走的，带你们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其中一个小男孩开始向前走，但年纪最大的女孩抓住了他的胳膊。“美国人。”她嘶嘶地说，眼里流露出深深的不信任。

Diane蹲下身子，坐在床的一角，让自己显得不那么高大，也不那么吓人。“对，我是美国人。”她说，真心希望Justin或Amy在这里。该死的“白人诅咒”又出现了。“你瞧，我不知道那些人告诉了你们什么，但我知道他们在撒谎。他们是坏人，你不能相信他们。”

孩子们纷纷摇头，更进一步地往后缩。另一个小家伙开始哭，但是让自己哭得很小声。

想到那些混蛋一定从心理上狠狠地恐吓了这些孩子，Diane强忍着怒气。“我现在无法向你们证明我没有说谎。但你们知道那些人是邪恶的。你知道他们对你所做的事是错误的。”她看向最年长女孩的黑眼睛，她是领袖，是小家伙们的保护者——至少在她无能为力的情况下，她做了最大的努力。“你们必须相信，外面的人并不都是这样的。是的，外面有坏人，但也有好人，比如像你们这样的人。你们没有因为别人让你们做什么而变成坏人。”

女孩眼睛里的神情动摇了。她移开了目光，泪水不断上涌。

“我请求你们和我一起到外面去，去亲眼看看。我请求你相信我，至少在这方面相信我。”

她知道这是一个很大的飞跃。他们还能给予什么信任呢？他们的父母把他们卖了，他们的监管人把他们像囚犯一样关着。如果她说服不了他们，她就得把他们留在这里直到特工们在最后一次扫荡时过来。如果没有其他办法，他们将不得不强行安置这些孩子。

然后，女孩的黑眼睛与她相遇。她可以看到那些深处的思想漩涡。女孩看向其他人——他们是那么的害怕，那么的失落。她弯下腰，抱起最小的孩子。“我们会跟你去。”

Diane如释重负，精神振奋。她压下这些情绪，只让自己露出最微弱的鼓励的微笑。这是一个可鄙的事实，这些孩子从大人那里看到的唯一的幸福是以他们的堕落为代价的。“来吧。”

她开始带领他们走她来时的路，这时他们听到枪声响起。孩子们被这声音吓得呜咽起来。Diane的心狂跳不止，但她努力镇定。“别怕，我们走这条路吧。”她把孩子们领向另一个方向，祈求这条路有一个后门。

他们找到了一个消防通道，然后走了下去。Diane选择了她认为是通往候车巴士的最短路径的方向，然后辗转到了小巷。

她选错了。

巷子里有两个男人。其中一个人一手持刀，另一手抓着一个小男孩。他毫不犹豫地抓住孩子的一只胳膊，用刀抵住他的喉咙。“把那些小孩给我们！”他咆哮道。他的同伙向Diane一行人走来，脸上带着邪恶的冷笑。

孩子们心中充满了恐惧。有些向Diane靠得更近，彼此紧紧依偎在一起；有些像受伤的小动物一样，可怜地哭泣着。“躲到我后面去，”Diane说，像翅膀一样张开双臂。“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只知道自己有保护弱者的本能。她的思想在恐慌中如坠冰窖。她不能把孩子交给这些男人——他们信任她。即使这样做或许能让孩子们免于一死，但那也会粉碎他们的精神。但她知道那些混蛋会毫不犹豫、毫无悔意地杀了那男孩。

“我会杀了他，像宰一头猪一样。”这个男人威胁她，证实了她最担心的事情。

当另一个男人向她走来时，Diane紧锁双膝，不让自己后退。“你把刀放下，站住别动！”

他们只是对她发出嘲笑。

她与小男孩的目光相遇。那双眼睛里没有表现出恐惧，没有对生还的希望。她不能让他死！可是，该怎么办......？

抓着小男孩的男人突然抽搐了一下。刀子晃了晃，掉了下去。那人倒下时，小男孩几乎是猛地挣脱出来。

第二个人离抓住Diane只有几英寸了。他听到声音转过身来。“Sri......？”然后，同样的，他也猛得栽倒在地上。Diane和孩子们往后一跳，远离他的身子。

Diane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的大脑告诉她，他们被枪击了，但她没有听到任何枪声。还是说，她听到了？难道她的心脏跳得太厉害了，所以没有听到？这和电影里的不一样。

她的眼睛扫视着小巷和屋顶，寻找射杀这些男人的人的迹象。她觉得自己看到了一个形状，在黑暗的天空下是黑色的，是一个蒙面的人，但是......它没有动。这一定是她的眼睛在作怪。

下一秒钟，她就暂时忘记了这一点，她对孩子们的责任更紧迫、更重要。“快，跟我来。”她领着她的一群孩子，绕过......两具死尸。“来吧，”她向那个颤抖的小男孩伸出一只手，说：“让我们带你离开这里吧。你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