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从来没有这么快过，仿佛被按下了加速键，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一天便过去了。
许诺根本没有想好今晚还要不要去找汤姆。她没有答应他，所以就算不去也不是失信。可一想到有那么多问题还困扰着自己，许诺还是想要得到解答。
她长叹一口气，心里已经做好了决定。
在晚餐时间，许诺踏上楼梯，快速来到了桃金娘的盥洗室。她推门进去，汤姆已经在里面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桃金娘又不在。
汤姆从来不在别人的面前出现。
许诺看向汤姆，他的目光没有聚焦，似乎是在发呆。
“你来了。”他听到推门声，但并没有转头去看。
“你怎么知道是我？就不怕是别人吗？”许诺把门关上。
“感觉就是你。”汤姆转过身，对她露出笑容。
“你昨天怎么突然就消失了？”许诺说，“我还有很多问题没有问。”
“你知道的，我只是一段记忆，没办法在外面待太久。”汤姆语气轻松，表示这并不是不能说的秘密。“我是存留在日记本里的记忆，五十年前的记忆。”
“你的日记本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被别人捡到，然后又被另一个人拿走。”
“这个问题，我不知道。”汤姆用手摩挲着下巴，看起来是和许诺一样的不解。“我的日记本经常动来动去，我对此也感到困惑。”
“那你为什么又要带别人去看你那段错误的记忆呢？”许诺说，“你既然已经知道冤枉了海格，为什么还要让别人去看？”
汤姆转过身，整个人陷入了阴影。这么多的问题，刨根问题真让人烦。他因愤怒而咬住牙齿，攥紧双手。片刻后，他才开口说，“我以为别人能看出些什么。以旁观者的角度，或许可以看出什么端倪。”
“那——”
“别再问这些问题了。已经发生过的事，再怎么问都毫无意义。”汤姆突然走过去，“我们的时间很宝贵，不应该浪费在这上面。”
“那要干什么？”
汤姆拉着许诺往盥洗室里面走了走，他停住脚步，伸手捂住了女孩的眼睛。
“你干什么？”许诺打了冷颤，但却什么动作都没有。周围突然变得很寂静，连滴水的“嘀嗒”声都消失了。明明只是捂住了眼睛，却好像听觉也消失了。
不知过了多久，应该是很长时间吧，许诺感觉整个人都僵硬了。一直这样站着，一动不动，浑身冰凉，仿佛血液都停止循环。
“做好准备了吗？”汤姆缓重的声音响起。
“什么准备？”
“蛇怪。”
“等会，”许诺感到汤姆要把手从自己的眼睛上拿开，她立马伸手握住。“你的意思是，蛇怪已经在这了？”
“是的。”
“我们面前有一条蛇怪？”不管怎么克制，许诺都无法再保持冷静，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
“别怕，我现在可以短暂的控制它。”汤姆的声音依旧沉稳，他耐心地安抚着许诺，慢慢的把手拿开。
该怎么形容眼前的画面呢？
空旷的盥洗室里，有一条巨大的蛇怪。通体绿盈盈的，泛着毒蛇特有的艳丽光芒，身子有橡树的树干那么粗。
许诺被吓傻了，忘记呼吸，忘记闭眼。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那双黄色的大眼睛，里面是黑色细长的瞳孔。而蛇怪也盯着她，但却很安静。
汤姆的目光瞬间变得阴狠，宛如一条毒蛇在盯着猎物，眼神近乎贪婪。她没事，她居然没事！汤姆的五官扭曲了，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狰狞可怖。怪物，她才是怪物。
蛇怪突然慢慢爬动，悉悉索索的声音在盥洗室回荡。
许诺紧紧地攥住汤姆。倒不是觉得在遇到危险时他百分百会保护自己。而是许诺现在必须抓着点东西支撑身体，才不至于让蔓延全身的恐惧使自己腿软倒下。
“不用这么紧张。”汤姆安抚道，“它完全没有想要伤害你。”
“为什么？”许诺依旧惊恐不已，“为什么我能看它的眼睛。”
“发生在你身上的事，你都不清楚，我又怎么会知道。”
蛇怪移动到许诺的身边停下，它丝毫没有要攻击人的迹象。
“你就是蛇怪……”许诺看到它那么安静，便没有一开始那么恐惧了。她看向汤姆，“是你让它出来的？你知道密室在哪？”
汤姆没再说话。他的眼神闪烁着微光，饶有兴趣地盯着许诺。
许诺刚想松开手，但是汤姆却突然用力攥住。“放开——”
“你为什么不尝试和它说句话呢？”
“我……和它说话？”许诺突然想起自己还是蛇佬腔。她看向蛇怪，张了张嘴，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许诺还是看向汤姆，“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我进来的时候，蛇怪还不在。密室的入口……是不是在这间盥洗室？”过了很久，许诺也没得到汤姆的回答，他沉默了。
汤姆慢慢松开许诺的手，转身走到一个水池前，嘴角扬起冷笑。这个小女孩可比别人麻烦多了。他盯着面前的龙头，目光渐渐变得阴狠。
许诺转头看向蛇怪，对自己而言，它不过就是一条体型巨大的蛇。它的眼睛对自己毫无伤害，它体内虽有剧毒，可自己却不会遭受攻击。它就这样安静的待在许诺的身边，没有丝毫危害。
但它又确确实实的伤害过那么多人，还有猫和幽灵。它还发出过可怕的声音，想要杀人，想要撕裂，渴望闻到血腥。
“你为什么不伤害我？”许诺发出了蛇佬腔的声音。
蛇怪只是摇了摇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是不想，还是……有人不让？许诺看向站在阴暗处的汤姆，只能看到他的背影。手指尖突然传来一抹凉意，许诺低下头，蛇怪居然在蹭自己的手。
“…我……没有想要故意伤人……”它说话了，声音还是低沉嘶哑。
“但你还是伤害了。”许诺皱起眉头。“他们运气好，没有直视你的眼睛，不然早就有人死了。”
“我是被巫师培育的……我的眼睛天生就是如此……所以我只能待在密室里，不配出来……”
是错觉吗？许诺觉得蛇怪的声音居然有些悲伤。“反，反正伤人就是不对。你还说了那些恐怖的话。”
“我只是有时控制不了自己……”蛇怪绕着许诺爬了一圈，用自己的身体把她围起来。
天花板上的灯摇摇欲坠，照射在蛇怪翠绿色的鳞片上，反射出的绿光是那么幽暗神秘。它是如此的美丽，如此令人着迷。
许诺看着蛇怪，绿色的光渐渐映在眼底，视线变得模糊。它做错了什么呢？蛇怪被巫师培育，带着与生俱来的危险，它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因为蛇怪的眼睛能使人死亡，所以它天生便是见不得人的，它只能躲藏在阴暗处……
汤姆转过身，面色阴暗。他看向许诺，嘴角扯起冷意，笑意不达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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