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吗?
半梦半醒中,许诺感到有一滴微凉的水珠落在鼻翼上。她眉心一蹙,正想抬手拂去,就被紧紧搂入怀抱。
许诺对斯内普的气息已经刻进了骨子里。之前刻意疏远的时候,她总是喜欢闻迷情剂。清苦中混合着辛辣,冷冽中夹杂着一丝温暖,多么像他啊。
都说迷情剂会散发所爱之人的气味,倒不如说,所爱之人就是迷情剂更合理。
但现在她要喘不过气了!
许诺睁开眼,用手轻轻抚摸斯内普的背部:“西弗勒斯,我要窒息了。”
“……抱歉。”斯内普放松臂弯的力度,舍不得让她离开怀中,“这样好些了吗?”
许诺发现他的眼眶有些微红,难道那滴水珠是泪吗?
见她不说话,斯内普慌了神:“还是不舒服——”
未说完的话语消融在吻中,像飘落在火山上的雪。
“我应该想办法去找你的,而不是等你来找我。”再开口时,许诺的声音满是心疼,“这片遗迹是母系社会,所以我们来的地方不同,可能你进入了一个困境。周围我调查过了,没什么头绪。但这位女神呼吁和平,我认为可能是另一个体系的空间魔法把我们隔开了。”
她的语气越来越急,甚至染上哭腔:“我总是这个学一点,那个学一点。很多魔法都会一点,但都不精通……笛子在你手里,我以为你会没事的……我居然躺在草地上睡着了……”
“诺,我确实没事。”斯内普抓住许诺的手腕,看起来她要敲脑袋,“我只是进入了一个……应该算是幻境。眼前会重演人生中的每个阶段,会被困在里面。但我出来了,我没事。”
幻境再怎么逼真也是假象,强制不让他想起的记忆在最后刹那挣脱枷锁。
斯内普知道,许诺肯定会在屋前的空地上种满草药。还有她看书时的小习惯,喜欢在左手边的桌子上放一杯饮品,大多时候右手会握着一支羽毛笔,用来写笔记和涂鸦。当看的书晦涩难懂时,还喜欢咬笔思考。
他突然听到一声道歉和沉重地叹气。
“对不起,西弗勒斯。”
许诺自怨自艾,听起来幻境撕开了斯内普的过往伤疤,他明明很讨厌以前的日子。怪不得他会流泪,怪不得他会紧紧抱着她,她应该陪在他身边!
“我没有受伤,况且那个幻境让我更加明白对我最重要的是什么。”斯内普唇角勾起的弧度很柔和,“诺,别哭了。我完好无损的在你面前。”
“我才没有想要哭。”许诺躲开斯内普想给她擦泪的手,自己胡乱抹去,“只是看到你的眼眶在发红,所以没忍住——等会,你是在笑吗?”
“你又希望我面无表情了?”
但斯内普的嘴角无法放缓,他抑制不住心中的欢欣。许诺总是能立马察觉他的不对劲,并发自内心的疼惜,甚至为了他的落泪而哭泣。
没有居高临下的拯救姿态,只是心疼。
这样的许诺,斯内普无法不爱。
他嗫嚅着有很多话想说,但这片草地上突然多了一个人,他略显局促地和她分开。
许诺不悦地抿紧嘴唇。
卢平被一些记忆折磨的身心俱疲,看起来像是很多天没睡觉。但他眼中的困惑瞬间被惊喜取而代之,他看到许诺和斯内普了,这意味着他离开那团怪异的迷雾。
只不过,他似乎打扰到他们了。
他早就感受到许诺和斯内普的相处很微妙,但没想过会撞到他们抱在一起的画面,太尴尬了。
离开迷雾的喜悦瞬间消散,卢平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更不知道该说什么。西里斯在哪啊……斯内普看起来会在狼毒药剂里下毒……不如还是和许诺打招呼吧……
他刚要用最友善温和的语气开口,就看到许诺亲了斯内普一下。
“情难自制,我在感情中很随心所欲。”许诺望向卢平,“你能理解吗?我只是想亲吻我的男朋友。”
她感到斯内普僵住了,卢平看起来也不自然,但她恶狠狠地瞪着他。
“能……理解……”卢平的大脑飞速运转,说些什么快点说些什么,表达祝福总是没错的。
“这,这是好事。”他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冷汗,诚恳地说,“诺,你和西弗勒斯……梅林会保佑你们幸福的。”
“幸福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但感谢你的祝福。”许诺收起眼中的锋芒,笑盈盈地侧过头,“西弗勒斯,我会让我们幸福的。”
斯内普意识到他比许诺多活的这些年,除了学术研究方面高出一截,在处理某些事情时简直一团糟糕。
他害怕听到“配与不配”这样的话,所以卢平突然出现时,他的第一反应是回避。但幸福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说到底,别人的目光根本不重要。
空气里不知从哪飘来一股血腥味,西里斯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他的一只胳膊受伤了。
“莱姆斯!”他露出如释负重的表情,“Shit,我刚才去了一个鬼地方。”
“我也是。”卢平上前激动地抱住他,“你怎么这么狼狈?”
“疼痛保持清醒。”西里斯简而言之,又朝另外两人抬抬下巴,“他们怎么在这里?”
“……我还没来得及问。总之见到你太好了!”
斯内普把许诺拉到远处的树荫下,眉间的竖纹比往日更加紧绷。
许诺故作夸张地捂住胸口,先他一步开口:“我太伤心了,你居然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把我推开。”
“我,我只是松开手……”这听起来太像辩解了。
斯内普隐隐不安道:“诺,别生气。”
“但我完全靠在你怀里。如果我没稳住身体,会摔倒的。”许诺从他的口袋里拿出笛子,“总之你现在可以开始想怎么哄我了,等回城堡你就可以执行你的想法。”
“我来启动笛子吧。”
看到斯内普皱巴巴的表情,许诺忍不住笑了,有点“可爱”,尽管不是常规意义上的可爱。
悠扬的笛声有极强的穿透力,越飘越远,轻而易举便填满茂林山野:
“若我想呼吁爱与和平,我能做些什么?
“若我告诉你们,这道路会将你们引向穷途末路;
“但你们短浅的目光只能看到暴力掠夺、残害生灵带来的当下利益。”
许诺锁紧眉头,不太理解这几句话什么意思。
“你们怎么能用魔法?”西里斯的喊声传来,他的胳膊已经不滴血了,但没有处理伤口。
“可能是因为你们没通过正确方式来这里,所以有限制。”许诺得意地扬起下巴,“说说吧,你们是怎么来的?”
西里斯答非所问:“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凯尔特遗迹?”
许诺转头望向卢平:“我的蛇看到你们掉进河里了。”
“那个巨人石像是——”西里斯的声音戛然而止,他被迫闭上嘴巴,因为斯内普用了“无声无息”。
“水里突然出现一个漩涡,我们是被吸进去的。”卢平边说边撕下一块衣服布料,走上前给西里斯包扎伤口,顺便隔断他和斯内普的怒视。
许诺嘀咕道:“狗屎运。”
“有个奇怪的地方。”卢平回想片刻,又说:“我们经过一片林中空地,那里摆满了橡木树枝组成的符号,像是被钉入地面。”
许诺重复喊:“狗屎运!”
斯内普轻蔑地挑起眉毛:“你们是不是破坏了那个符号?”
“西里斯撬了一根树枝…… ”
“呵,狗屎运。”
一颗石子滚到许诺的脚边,西里斯不满地瞪着她。
“我们别浪费时间了。”许诺对卢平说,“你和布莱克捡一些掉落在地上的橡树枝可以吗?最好是树叶多的。”
“可以。”
许诺满意地给西里斯解开咒语,结果立马得到反驳。
“不可以,我和莱姆斯绝不会听一个小孩子的瞎指挥!”
斯内普捏紧拳头,他很想让石子砸向布莱克的脑袋。
“如果你知道怎么离开,我可以听你的安排。”许诺不甘示弱地回瞪西里斯,“自然崇拜、盖尔语、欧甘树文……这些你就算都知道也没用。”
“因为这是一片母系社会的遗迹,所以只能由我来举行仪式魔法。”
在西里斯想大喊之前,卢平已经把他连拖带拽走了。
斯内普微微弯腰,与许诺平视:“你什么时候记住的欧甘树文?”
“没记住,太费脑力了。”许诺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故意说一些听起来深奥晦涩的东西而已。”
欧甘树文是一种古老的书写系统,有20个基本符号。起源于公元4世纪左右的爱尔兰,与凯尔特文化紧密相关。通常刻在木头或石头上,每个字母与特定的树木相联系。
“但这里用不到。”许诺自信满满地说,“风告诉我要具有领导路、智慧、权势。有一场即将到来的战争,盔甲和武器是必不可少的。这些都是达拉结的象征。”
“在原始森林待久了会有深刻的感悟,古树参天仿佛自然的脉络,很容易理解凯尔特人的自然崇拜。”
“我感觉体内的魔力特别充沛。”
见许诺把头发弄得乱糟糟的,斯内普抬手轻轻捋平,意有所指地呢喃:“是啊,这里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