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秀

选秀前夜，弘历宿在坤宁宫，却辗转难眠。待如懿睡熟，他悄然起身，伫立窗前凝望月色。

如懿朦胧间触到身侧空荡，睁眼见他独立夜风之中，便取了披风轻步上前，为他披上。"夫君，更深露重，当心着凉。"她柔声道。

皇帝握住她微凉的手，叹道："如懿，为夫思来想去，宫中嫔妃已足，何必再添新人？"

如懿垂眸浅笑，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祖宗规矩不可废。皇家子嗣关乎国本，我身为六宫之主，理当为夫君分忧。"

弘历凝视她平静的侧脸，忽然将她揽入怀中，下颌抵着她柔软的发顶："你明知我只愿与你..."

"夫君，"如懿指尖轻抵他唇间，截住未尽之言，"正因您是天下人的君王，才更该选贤纳淑。"她退后半步，郑重福身，"明日大典，我已命内务府备妥一切，请夫君安心。"

弘历望着她低垂的睫毛在烛光下投落的阴影，终是伸手扶起她："罢了。"

清晨，如懿醒来时弘历依旧在熟睡在，她便轻轻唤了容佩进去替她更衣梳妆。

这一日清晨，弘历破例未在早朝时分起身。如懿见他连日操劳政务，昨夜又辗转难眠，便特意吩咐宫人莫要惊扰，让他多歇息片刻。

待如懿梳妆完毕，正欲起身时，忽闻身后传来窸窣声响。回首望去，只见弘历已睁开惺忪睡眼，正倚在鎏金雕龙的床栏上望着她。

"夫君醒了？"如懿转身款步走近，声音似春风拂柳般轻柔。

弘历揉了揉眉心，嗓音里还带着晨起的慵懒："嗯...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是辰时了。"如懿伸手为他理了理散落的鬓发，指尖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今日让我为夫君更衣可好？"

"好，都依你。"弘历含笑应着，起身穿上绣着祥云纹的软底便鞋。如懿取来朝服，动作娴熟地为他穿戴。

御花园中，早前如懿亲自督办的花事已见成效。各色名贵花卉竞相绽放。微风过处，暗香浮动，将整个选秀场地装点得既庄重又不失雅致。花径两侧宫娥执扇而立，为即将到来的选秀大典平添几分隆重气象。

弘历端坐在龙椅上，身着明黄色朝服，神色肃穆。如懿则坐在他右侧稍后的位置，一袭湖蓝色绣金凤朝服，发髻上的点翠凤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她微微侧首，目光温和地扫过殿外等候的秀女们。

"皇上，时辰到了。"李玉恭敬地提醒道。

弘历微微颔首："开始吧。“

秀女们分列六队，依次步入殿前。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她们年轻的容颜上，映出一张张或娇艳或清丽的面庞。内务总管太监手持鎏金名册，尖细的嗓音在殿内回荡：

"正黄旗佐领西林觉罗·明德之女，年十六——"

"镶蓝旗参领拜尔果斯·荣安之女，年十五——"

如懿端坐在弘历身侧，纤指轻抚名册上密密麻麻的朱批。鎏金护甲在纸页上投下细碎的光影，她目光在某处略作停留，温声道："皇上，妾身瞧着这西林觉罗家的姑娘，眉目如画，举止端庄，倒是个可心的。"

弘历未置一词，只微微侧首。侍立一旁的李玉立即会意，拂尘一扬，高声唱道："西林觉罗氏，留牌子——"

殿外顿时传来一阵细碎的环佩声响。如懿望着鱼贯而入的新一批秀女，不禁轻叹："如今这些姑娘，真真是个肤若凝脂，目含秋水。"她下意识抚了抚鬓边的点翠步摇，流苏在耳畔轻轻摇曳。

"皇后何出此言？"弘历执起她的手，指尖抚过那枚翡翠戒指，"朕的皇后雍容华贵，气度非凡，岂是这些青涩丫头可比？"

如懿唇角微扬，眼中却掠过一丝黯然："皇上谬赞了。只是看着这些水灵灵的姑娘..."她忽而止住话头，目光落在名册某处，"这拜尔果斯家的格格，瞧着也是个知书达理的。"

三日的选秀大典终于落幕。乾清宫的烛火彻夜未熄，弘历执朱笔在奏折上圈点勾画。鎏金香炉吐着龙涎香的轻烟，在他眉宇间笼上一层朦胧。

"李玉。"帝王搁下朱笔，"这几个纳入后宫，位分交由皇后拟定。其余..."他指尖在名册上轻叩，"让皇后斟酌着指婚吧。"

"嗻。"李玉躬身接过名册，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奴才这就去坤宁宫传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