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抚养绵亿长大的欣荣,除了只能去永和宫照顾愉妃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说好听点就是荣亲王病逝,说难听点,就是自己的丈夫抛妻弃子,去追求他所谓的“真爱”,所有人还要帮忙隐瞒……
她派了好几波人去大理打听,他一个亲王阿哥居然去放牛,到底还是太年轻了,欣荣跌坐在椅子上,语气里满是复杂的滋味,有失望,有心疼,更多的是一种“果然如此”的快感。
永琪自幼长在深宫,锦衣玉食,虽有才情,却从未经受过半点人间疾苦。他以为离了皇宫就能自在,却不知江湖路远,柴米油盐皆是难关。从前在宫里,他皱一下眉,自有太监宫女前赴后继地伺候,如今在大理,他得自己耕地、放牛,得为一日三餐算计,这落差,他如何受得住?
不仅是他,还有晴儿,自以为嫁给了她所向往的自由,可江湖哪里来的诗情画意,她从前在宫里,喝的是雨前龙井,穿的是云锦绸缎,连走路都有人扶着,如今却要在大着肚子的时候,经营农场,在一次放牧时,七个月的孩子,说没就没了……
这就是他们想要的生活?
欣荣实在是欣赏不来。
见他们生活的不好,欣荣就放心了,虽然天高皇帝远的,但索绰罗氏的根基深重,让人去云南耍一些小手段,打压一下萧氏在大理的地位…她也是能办到的!
在她晚年时,送走了与她相伴多年的婆母,看着儿子绵亿娶妻生子,儿孙满堂,她也就没了牵挂。
嘉庆九年,和硕荣郡王太妃,薨,享年九十九岁!
御史府
松萝“格格,该起了”
格格…很久没人唤自己格格了,欣荣睁开眼,刺目的阳光透过淡紫色的纱帐洒进来,落在眼前那张熟悉的脸上——松萝正端着铜盆,鬓边的银钗随着动作轻轻晃动,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恭敬。
她身后站着三个侍女,一个捧着叠得整齐的旗装,一个手里拿着翡翠扁方,还有一个正弯腰整理脚踏,见她醒了,齐齐福身:“给格格请安。”
欣荣僵在榻上,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身下的锦被。丝绸的触感滑过指尖,带着清晨微凉的温度,这不是她晚年住的那间素净厢房,而是……她出嫁前在御史府里的闺房中。
松萝“格格,可是昨夜没睡好?”
松萝放下铜盆,伸手想探她的额头,语气里带着担忧,道:“昨儿您说想尝小厨房新做的玫瑰糕,奴婢已经让人热着了,等您梳洗好就能用。”
玫瑰糕……欣荣喉结动了动,多久没听过这三个字了?
成为五福晋后,每日天不亮就要起身给愉妃请安,要管着府里上上下下的琐事,要学着在众人面前说得体的话,要在宴会上保持端庄的仪态。那些从前喜欢的事,好像都成了“不合时宜”的东西。
欣荣算了算日子,回到了长姐刚出嫁的时候,今日是她回门的日子,索绰罗.佳慧,索绰罗大人的长女,嫁给了正蓝旗满洲叶赫那拉氏侍郎温敏。
索绰罗.佳慧“给阿玛、额娘请安”
叶赫那拉.温敏“小婿给阿玛、额娘请安”
索绰罗观保“好好好,快起来,走,咱们去书房聊”
叶赫那拉.温敏“是”
观保的两个儿子现如今在地方上任,无法回来,长子观庆现任吏部给事中,次子观豫任长芦盐政、江宁织造。
索绰罗.佳慧“额娘,荣儿”
索绰罗.欣荣“长姐”
索绰罗福晋“咱们去里屋聊”
索绰罗.佳慧“好”
索绰罗府中还有一个女儿,只不过还在牙牙学语中。
叶赫那拉温敏是工部侍郎,居紫禁城,两家人也是世交,佳慧嫁过去,离家也近,时常回来也不碍事。
欣荣重新再见长姐,她若是记得不差,再过两个月,他的阿玛、额娘就要外出述职了,这个时候,老佛爷会让自己进寿康宫陪她,但上辈子的欣荣拒绝了…
她年纪小,离不开家人,为此出宫后还遭家人责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