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竹苑内,姜望对着菱花镜,慢条斯理地描画着眉黛。
镜中那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上,没有丝毫新妇的喜悦,只有一片冰冷的阴翳。
苏家提供云锦,白家提供宝石……鱼儿,终于咬钩了。
他指尖轻轻拂过梳妆台上一个不起眼的、内里却刻着苏家徽记的小小玉盒,嘴角勾起一抹艳丽而残忍的弧度。
这局,是他与苏木槿在露台星河下,用妒火与野心共同编织的网。
目的?自然是让那个高高在上、眼里只有沈离的顾予安,跌入尘埃!
至于沈离……姜望的眼神骤然阴鸷,那个让顾予安失控、让他求而不得的人,自然也要身败名裂,一同拖入泥沼!
与此同时,揽月阁那场闹剧的阴影尚未完全散去。
苏木槿手腕上的青紫虽已消退,心头的屈辱和妒火却越烧越旺。
他坐在苏家库房堆积如山的华美锦缎前,听着管事汇报与顾家对接的细节,漂亮的杏眼里却只有一片冰冷的嘲弄。
苏木槿(逍遥)顾予安,好好享受这最后的荣光吧。
苏木槿(逍遥)这单子做得越风光,摔得就越惨!
他摩挲着指间一枚新得的鸽血红宝戒指,宝石冰冷的棱角刺痛指腹,如同他此刻扭曲的心境。
等顾予安被顾家像条狗一样赶出去,等沈离被这滔天祸事牵连,跌入泥潭,无处容身……那时,他苏木槿会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将那个风轻云淡的美人,牢牢锁进自己的金丝笼里!
白家这边,气氛则有些微妙。
白初弋看着顾家送来的宝石需求清单和苛刻的交货日期,眉头紧锁。
时芜依旧沉默地坐在他身侧,仿佛一尊冰雪雕琢的神像,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静谧的阴影。
白初贰则大大咧咧地翘着腿,一边啃着果子,一边斜睨着清单,语气带着惯有的玩世不恭。
白初贰(白枭)哟,顾家这次胃口不小啊!
白初贰(白枭)哥,这活可不好干,万一……
白初弋(白鸟)没有万一。
白初弋沉声打断,眼神锐利。
白初弋(白鸟)顾家既敢接这御赐单子,必有倚仗。
白初弋(白鸟)我们只需按约行事,开采、精琢,按期交货。
他看了一眼身旁沉默的时芜,语气稍缓。
白初弋(白鸟)时芜,矿脉那边,你多费心。
时芜抬起眼,那双清澈得不染尘埃的眸子平静地看了白初弋一眼,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白初贰撇撇嘴,目光在自家大哥和时芜之间转了一圈,又落回清单上,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芒。
大单的齿轮开始疯狂转动。顾家上下如同上了发条,日夜忙碌。
顾予安作为名义上的负责人,却更像一个置身事外的看客。
他依旧沉默,眼神空洞的时间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带着审视的冰冷。
沈离则成了最忙碌的枢纽,穿梭在顾家、苏家库房、白家码头之间,核对清单,确认进度,传达指令。
他游刃有余地周旋在各色人等之间,脸上的温和面具从未卸下,仿佛那夜之后的一切波澜都只是幻觉。
只有在夜深人静,独对顾予安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时,那面具下的疲惫和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深究的刺痛,才会隐约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