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若在邻里的烟花爆竹声中进入了梦乡。睡到半夜忽然听到奶奶急促的呼喊。芷若披上棉袄跑了出去。她有些慌张,奶奶晚上睡得很早,从来不会熬到大半夜,更不会呼叫。那今晚这是?一定是出事了。
原来是爷爷嘴里说了几句胡话,说什么把几个孙子叫过来他看一眼。奶奶觉得有些意外就追问了几句,可是爷爷不答。不管奶奶怎么摇晃都没反应。
苏杰出双倍价钱终于联系到一辆车,将老人送去了医院。刘敏跟着苏杰一起去照顾老人,芷若也要去,可是爸爸妈妈见她年龄小,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就让她留在家安抚奶奶。
芷若陪着奶奶一直做到天亮,依然没有传来消息。她想打个电话问问,又怕打扰到爷爷的急救。
下午,他们终于回来了。芷若看着爸爸表情肃穆的抱着爷爷的骨灰盒从车上下来,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奶奶哽咽着问爸爸:“你爸,有没有,有没有再醒来?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这句话仿佛用尽了奶奶的所有力气,她不住的颤抖着。刘敏过来搀扶着她,苏杰悲痛的道:“我爸说我们家现在过得不错,他看着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很高兴。芷若学习一直很好,考上县一中应该没问题。然后说妹子家的两个娃还小,让我多关照一些。”
“对了,爸还说让你不要太难过,他看着我们过的越来越好,他就会很好。”刘敏盯着婆婆的眼睛温柔的说。也不知道是老人临终的遗言,还是她对婆婆的安慰。
这时他们才问起爷爷的病因。原来是老人年纪大了,血管有些阻塞,突发脑梗。人体各个器官功能衰退,医生也无能为力了。只是让老人苏醒了一字,见了家人最后一面。
现在,一家人只能忍着悲痛为老人准备后事。苏杰将苏月夫妇叫了回来,苏月见了老爹又是一番洒泪不提。
雪花又在纷纷扬扬的飘,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去年那天,芷若沉醉在雪花里,而现在,她沉浸在悲伤里。她以前听到村里某位老人去世,只会觉得少了一个个体,不会悲伤难过。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的面对死亡。想不到她竟与爷爷永远的诀别了。一想到自己以后再也看不到爷爷严肃的面容了,再也听不到他慈祥的声音了,眼泪忍不住又流了下来。
爷爷已经入土,长眠于故乡的坟地里。苏二爷在大哥的坟前念念叨叨的说了许多话。
“老天爷啊,你不讲信用。老人说七十四,阎王叫你商量事。可我大哥还没活到74,怎么就。大哥,你不知道,我去年的生日愿望就是希望你健健康康的活着,有时间和我一起喝喝茶、晒晒太阳。”芷若听到这心头一震,二爷一直不肯说,原来如此。
家里客人们正在喝酒打麻将。芷若不明白有人去世了,他们为何玩的如此开心。她真怀疑这些人是奔着麻将桌来的。
等她冷静了一些,她开始整理自己的心情。
她想到同学说过的一句话:老人去世了不算痛苦,躺在床上大小便不能自理那才受罪呢。芷若觉得有道理,爷爷趁着身体硬朗安详的离开,也算是一种解脱吧。
人固有一死。自己应该怀念逝者,但不能一直沉浸在悲伤之中,这不是爷爷所希望的。每个人都有死亡的那一天,谁也无法改变。生有何欢?死有何惧?坦然面对就是。所以自己要从失去亲人的悲伤中走出来。做自己想做的事,见自己想见的人,不负青春,不负自己。
想通了这些也就释然了,她看着那些喝酒打麻将的客人也没有那么不顺眼了。虽然有一部分人不务正业,整天讨论着哪里又倒了一个,自己好去蹭点酒饭、打打麻将,但并不是所有客人都如此啊,大部分客人都是诚心来悼念逝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