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台楼阁里。
连偶花看着昔日的家园,竟不知所措。想当初,这里的她高屋建瓴,欧指气使,如今历经沧桑,再回到这里她不再心浮气盛,不再趾高气昂,心怀虚谷,比任何时候都像一个名门淑女。陈醉提出邀请的时候她还挺意外的,真没想到这种大规模的建筑居然没有被敕令拆除。
他们漫步花海,好似金童玉女,天作之合。如果没有那些阴谋诡计,勾心斗角,他们真的是彼此最好的守护。
偶花的爱隐忍,陈醉的情深沉,为家族争光是他们的使命,为对方考虑是他们的真谊。桩桩件件,无不在诉说人间世事无常,断心肠。
偶花安静地看着。
陈醉静静相伴。
连偶花亭台楼阁,留下他,很难吧!
陈醉傻笑。
当然不容易,和政府作对,怎么可能容易!他这一世英名有了亭台楼阁的污点,保下它呕尽心血,守护它心腹重患,却无法置之不理,终是于心不忍。
陈醉还好,用了些手段。
他轻描淡写,一语带过。
偶花心知肚明,这东西当年父亲都不一定可以保下。
连偶花挺好的。
见陈醉都没说什么,她也不好再说了,这东西留与不留现在对她意义不大。
陈醉偶花,要不你……
连偶花谢谢你。
偶花堵住他的嘴。
虽然结果是一样的,但她想自己开口,也好让陈醉放心。
连偶花陈醉。
连偶花我想回藕仙居。
这几天让陈醉意外的事情实在太对了,他多得是迷茫与欣喜。
陈醉好。
偶花笑了笑,继续前行。
岁月静好,鸟语花香。
很快,午餐时间到了。
陈醉看了一下手表,向正在浇花的偶花跑去。
陈醉偶花,我们去吃饭吧!
偶花听到,放下东西,莞尔一笑。
连偶花好。
亭台楼阁饮啾亭里。
偶花都不知道之前这里居然还有一座楼阁。二十八星宿对应二十八水榭。她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座半水半山的亭子。
这亭子看着中规中矩的,但偶花就是觉得哪哪都别扭。
偶花的左观右顾引起陈醉的好奇,他不禁问。
陈醉偶花,怎么了?
偶花想得入了神,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陈醉进一步地再问。
偶花猛然回神。
连偶花嗯?
陈醉偶花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连偶花哦。我竟不知道亭台楼阁什么时候多了一座亭子。
她问,是真的想知道。
陈醉没有啊!
陈醉我从没有动过土。
连偶花没有?
连偶花那就奇怪了。
连偶花一百八十座亭阁,二十八座水榭。
连偶花这一座我还从未见过呢!
她开玩笑似地说,心里却很纠结。这里还能和以前一样吗?她算是客人还是主人。
陈醉饮啾亭。
陈醉我记得第一次我们就是在这里见面的,偶花不记得了吗?
连偶花见面?
连偶花我们什么时候……
偶花皱眉,关于这里的一切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记得是在晚会上见过陈醉的,那个时候少年的英容犹在眼前。
陈醉我还记得那个时候你身边还有一个叫斜叶的人,是你爸收的义子,那个名字也是取自落叶归根成老藕的叶。
连偶花斜叶?
这名字还是有些耳熟的,但是怎么会这么模糊。
陈醉你爸很看中他,当年我们一起留学英国,做了两年的同窗。后来父亲把我叫回,他继续留下。但至今为止我没有再得到他任何的信息了,他应该也算你的义兄吧,你忘了吗?
天知道,我还有个义兄……
偶花无奈。
连偶花我不知道。
连偶花其实我并非从小就在连家,当时正是父亲最艰苦的时间,我被送到老家。好像有段时间我来过亭台楼阁,但当时太小了,没什么印象。哥哥什么的,我还真是不清楚。
那段时间应该就是他们两个的第一次见面,却只有陈醉一个人记了下来。也不能怪偶花,她当时真是太小了,刚刚牙牙学语。
陈醉斜叶是我的好朋友,他不知道我已经喜欢上你了。他拜托我替他保护好你。
连偶花你不是和我同岁吗?
陈醉是这样,不过大人们说我从小就是个小大人,发育的也快。给了我不一样的教育方式。我和斜叶一起出国留学,在我们很小的时候。那个时候你来过亭台楼阁,我们都见过你。
偶花迟疑,她已经记不清了。这些年的恨把自己的内心蒙蔽了很久很久,她甚至出现了记忆错乱的问题了,何况那些小事,按照她的性格,只要对自己无害,与自己无利,便是死了人也无伤大雅。
连偶花嗯嗯。
不知道怎么回答的她一个劲儿地应好。
陈醉看出了端倪,不再纠缠,马上叫人上菜。说实话,能够做到这份上,偶花也很感动。但是嫌隙毕竟还在那里,她不会对陈醉表现得多亲切,相敬如宾就好。而陈醉更甚,只要偶花愿意留下,开心就好了,其他的他不强求,怕适得其反。
上的都是些齐桑的名菜,偶花一直把自己的喜好藏得很深,除了她自己根本不会有人知道她的喜好。陈醉曾经想试探,却被偶花恶狠狠地警告,偶花的心机绝对算得上是上等。
到头来,陈醉也不知道。
怕再好搞出点矛盾,两个人关系本就是水深火热,再出事,就是覆水难收了。
偶花吃得也挺高兴,其实她对每种美食都喜欢,那些人企图猜测她心意的人就是想太多了。
她又不是圣女,把自己绷得那么紧干嘛!
陈醉偶花,接下来你怎么打算?
连偶花什么打算?
陈醉你不是要回建荷吗?
连偶花然后呢?
偶花不紧不慢地吃着菜,漫不经心,这件事她现在还是一团麻。先不说建荷的股东是否还是原先的那些老人,就算是,偶花已经离开了这么久,没有任何在商言商的经验,谁会服?陈醉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偶花回来,丝毫没有考虑这些问题。对他而言,即使偶花没有什么权威,自己也能为她撑腰,自己也能替她收拾残局。
陈醉你需要什么,都要跟我说。
陈醉建荷还是你的。
连偶花我不是已经给你了吗?我咨询过律师了,合同你也签了。
陈醉我并没有把他归入自己名下。
陈醉它还是你的。
连偶花不需要了。
连偶花它在那么困难的时候,是你撑起了它,力挽狂澜,扶大厦倾世。我,我有什么资格。
陈醉那也是你的选择拯救了他。
陈醉我很高兴你当时那么相信我。
连偶花不。
连偶花其实我当时……
此话一出,偶花有些后悔,她急忙补救道。
连偶花也不太相信你,不过陈醉你的智慧和才能让我深深折服,我不知道陈家的态度,但是建荷,我知道你应该会喜欢。
她使劲地夸,因为她当时的想法就是下地狱也难以赎的罪过。这个想法即使是陈醉这么深情的人,偶花也觉得受不了。那个想法到底是怎么进到她脑子里的,偶花想想就后怕。
陈醉为什么?
连偶花因为……
偶花语塞,天知道啊!真是愚蠢,这种理由也能说出口,陈家的铜墙铁壁,金樽玉贵,是连家都达不到的神话。还是本土生长长存百年的世家大族,根基深厚。他又是家里独子,将来这家业指定是到他手上的,建荷有什么稀罕,值得他喜欢的。
陈醉那满怀期待的眼神看得偶花发慌。
不管了 ,她大声吼出。
连偶花因为我在建荷啊!
她心里拔凉,硬着头皮继续编。
连偶花你不会袖手旁观的,我相信你。
陈醉轻笑,眉眼盈盈。
偶花低着头胡吃海塞,味同爵蜡。
亏心事不好做啊!
陈醉虽笑语言欢,但其实他把一切都看得很清楚。只是自欺欺人能够让自己和爱的人开心点的话,他不介意当个糊涂人。
过去的就过去了,他不会再计较了,凡事往前看。
什么阴谋也都是过眼云烟了。
偶花就惨了。
她难以置信这么毒辣的计划是自己想出来的,真是该,天打雷劈,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