澧朝后宫兰心殿,乌压压一片跪倒在太后的床榻面前。为首的太子目光直直地盯着床上脸色苍白毫无血气的皇祖母,脸上的忧郁便多了几分。
东宫行宫离这里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太后薨时,宫外的将军府也遭到了灭门。听宫女太监说有位将军府的小姐被太后召见,期间产生了争执,后来就传来了不幸的消息。期间发生什么?恐怕只有下旨的皇帝才清楚……
“母后、母后,儿臣来晚了……”
像是一阵疾风从他的面庞略过,杂乱的脚步声将其从悲伤中拉回了现实。
“七皇叔,您总算来了。”
言语间似乎是带着恨意,这位憨厚无谋的皇叔一回到鄢都就掀起了腥风血雨。
“皇侄说笑,太后乃本王生母。”
剑拔弩张,两个男人之间的较量让在场的宫女太监瑟瑟发抖,伺候太后多年的宫女斗胆的看了眼七王,比起在皇宫时那个稚嫩的王爷如今更加意气风发。
“怎么回事?你们干什么吃的?陪葬,统统给母后陪葬!”
“皇叔息怒,他们不过是奴才,说起来那罪魁祸首还是将军府的小姐。”
好云淡风轻的语气,“这么说来是你那未来的太子妃?”
“侄儿不知。”
“人呢?将那该死的女人抓来,给母后陪葬。”
“已经灭门!”
李霄骋字眼间捕抓危险突感寒意,眼前的男人真的狠。皇帝要灭掉一个罪人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但他诧异,将军府的小姐不是在自己的府邸?难道他们要的太子妃另有其人?
氛围一度陷入低沉,各怀鬼胎的众人,琢磨不出是什么样的理由让一位低贱的将军府小姐下毒手。太子李瑄清楚那位害自己祖母的将军府小姐是荣清清,甚至有一丝的侥幸她不是荣艺那个笨女人。
该死的女人你为什么偏偏与将军府有关系?如今本殿还怎么护你周全?
三天后,声势浩大的送葬队伍从永东街到安陵。七王爷没有被允许参加皇太后的葬礼,而因触犯了戒律被禁足在了府内。
惊动鄢都的传闻悉数传到了荣艺的耳朵里,如今的她真如了无家可归的丧家犬,一夜之间那承载了她喜怒哀乐的将军府不复存在,昔日厌恶的亲眷也消失在了世间。说来荣清清惹得祸事因她而起。
刚要换下被刺烂的衣服,林嬷嬷火急火燎地赶了进来:“姑娘,别打扮了,爷找你,他今日不悦,你啊说句好话顺从他……”
荣艺呆头呆脑的点了几下,小心翼翼地跟在林嬷嬷的后面,手还不忘的抓紧衣角,她害怕啊!罪臣之女怎会不忧心这胡人将自己献给皇帝?
抬手敲门那一刻,她下意识的心抬到嗓子眼里,声音有丝丝颤抖:“大人。”
“进。”温和得如春风和煦的嗓音从房内响起,不认真听,无法察觉里面带着一丝的恨意。
她顿了顿,推门进去,故意站在门的一边。
迎面飘来阵阵酒香,男人面朝着窗户坐在榻上,左手拿着玉杯,那琼浆随着右手的倾斜缓缓地注入杯中。
窗户是敞开的,上面的窗户纸即便破烂不堪,但坐着这位五官精致的男子难免贵气。
他真的是位外臣,朝堂上下无不为太后后事忙前忙后,还有雅兴的只此一人。
“我说过,你很快就不是太子妃了吧?”
他毫无关心的语调,在她的胸口上给了重重地一击。
没有耐心等她回话,他随手将手中的杯子捏碎,侧过脸看着她,布满血丝的双眸令人发憷。
荣艺本能的向后门退去,可惜,黑衣人的动作很快挡在她的后面
“没错。”她害怕像极了他手中那个脆弱的杯子,仿佛下一秒捏碎的就是她。
他起身一步一步的向她走来,脚步很轻,但每走一步都让她畏惧。
她不是个吃素的人,他走的同时她同样往后向着屋内小厢房的位置移动,退到门槛边上险些被绊倒,他快步上前,手穿过她的腰肢,顺势将她推进卧房,随手将门关上。
“你在害怕!”他嗓音中带着不屑,甚至有一丝无法言明的恨。
荣艺不敢对上他的视线,他比她高出许多,如此近距离,强大的气场似乎将她吞噬。
带着阵阵酒香的气息喷在她的头顶上,下一秒,他的手肆无忌惮的放在她的脸上:“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
荣艺不敢抵抗,理亏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寄人篱下随时要提防被卖的风险。
“爷,该用膳了。”低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这仿佛给了荣艺希望。
说话的是侯府陈总管,他打理府中事务已经有十几年,是看着七王爷长大的,在侯府中备受尊敬。
李霄骋将手从她的脸上挪开,用一种十分厌恶的表情看着她,漫不经心的回应一声:“留下,下去。”。
看着他打开门,荣艺像只兔子快速地逃窜,脑海中他说的那句话不断的回响。
“我说过,你很快就不是太子妃了。
阴森森的寒意,冥冥之中似乎在告诉她一切没有表象的那么简单。
用完膳后,他依旧待在他那年久失修的卧房里,没有送母后一程,皇兄你真的狠!
没有在再找她的麻烦,荣艺送了口气。
这一夜,她睡得不踏实,甚至噩梦连连,她真的想问爹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想问问荣清清为什么如此冲动,平日里胡闹归胡闹,如果知道是今天的结果,她一定将太子妃的位子让给她。还有小玄子,他一定恨透了自己,那是他的皇祖母啊,他敬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