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欸欸欸,你这个老太婆,是咋个回事安?是我先来的哈。”
“你放屁!明明就是我先来的。我就是刚刚去上了个厕所。”
“你才放屁嘞。哪个看到了?你有证据吗?”
“哼。证据?你问我要证据?来来来,小伙子,你来说说我之前是不是排你前面的?”
两人此时正百无聊赖地坐在等候区等待着出结果。顺便看场演出。
伍行作为敬业一份子,干坐着心里实在是着急,原本一坐下就掏出手机来计划进行远程会议,处理一些工作。
可是对上段慈明显低落的眼神,手只好硬生生调转一百八十度,将手机放回裤子里。
两人之中段慈倒像是那个身负疾病等待判决的病患,而伍行是个没心没肺不关心朋友的塑料工作狂朋友。
伍行注意到,从公司到医院的一路上一直到他做完了一系列检查,段慈的情绪一直不对劲。
和之前明显的狂躁不同,这次是平静的颓丧。
像无边无垠的深渊,没有人可以确定他看到了多深。
伍行打算开口聊些什么,就被这场医院常见的闹剧隐去了目光。不算新鲜。医院每天的人流量大,而工作人员有限。很多时候,排队才是最耗时间的。
转过头来。
“你看过《唐人街探案》没有?”
“什么?”猝然开口,段慈没太反应过来。
“电影,《唐人街探案》,三部。关于侦探的。”
“没有。”
段慈抿了抿唇,苍白的唇因此泛上了红。摇了摇头。白和红都是那样鲜明地相隔着。
“那下次我们在家看?我也没看过,我想看。”伍行捏上段慈纤细的手腕,任性着。
“好。”
段慈对上他发着光的眼睛,眼底晦涩难辨。
伍行这个人吧,说他佛也行,做事随缘,不慌不忙,不急不躁。
就像在四川的某些地方,你前一天还穿着毛衣觉得冷,可第二天你就可能穿上短袖嫌着热。一年四季里好像没有春天。
可就在你以为炎热的夏季正式来临时,忽地一场暴雨,一盏茶的工夫。来得迅猛,去得寂静。风被什么吹开来,这时你才真正地彻底地闻出春日的泥土气息来。整个人都舒展开来。
没过一会儿,薄薄的光便挑着云层里的缝隙钻了出来。折射斑斓着。
你看,多么逍遥。随遇而安。取境由人。
没有恍然大悟,只有淡然接受的愉悦。
……
最终伍行还是不得不掏出手机工作,毕竟他不找工作,工作是一定会来找他的。
还没坐上半个小时,南桧那边就发来了“工作邀请”,线上开启了会议。
而段慈也无暇再管他,因为在他开始工作前,他接了一通电话便走了开接听。
……
电话对面的声音隐隐传出来。语速快但保证谈话之人能听清,一大串的文字即使被焦急烧了个尾巴却也还是简洁而有逻辑。
路人听不清对面在说什么,只是根据直觉猜的。
对面声落,段慈沉默了几秒。
对面没有催促,也沉默着。角落一时寂静满地。
“我周五晚上过去。等会把相关信息传过来。”
“其余的就按之前说的办。”
对面应了好。电话挂断。
段慈望着面前的这棵梨树,一朵朵纯净亮丽的雪白配上丑陋的枝条,足够炫目。
湖面上浮了一朵梨花,圣洁,温柔,水要护送它去更远的远方。
真好。段慈想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