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上,百里二郎和柳襄两人相对而坐,彼此视线交接,你瞪着我,我瞪着你,互不相让。不过百里二郎奶膘都还没消的肉嘟嘟的小脸蛋,凶起人来没有什么威慑力就是了。
柳然二郎,叔父特意命人备了你喜欢的菜,有陶化坊的烧鸡,陕州的鲤鱼,还有伏牛山的针蘑,叔父有心了!
柳七娘坐在两人中间,努力地想要缓和两人之间剑弩拔张的气氛,一句“叔父有心了”,也确实取悦到了柳襄。
柳襄哈哈哈哈哈哈……今天是你第一次回门,我怎敢怠慢啊?
叔侄俩聊得开心,转过头一看,百里二郎仍旧那副冷冰冰,不近人情的样子,一时间气氛更为尴尬了。
柳襄本是很生气,但又想到百里二郎突逢变故,死了阿爷,心情不好也是可以理解的。说到底,他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自己一个长辈,倒也没必要一直较着劲儿了。
柳襄我跟你阿爷也算是莫逆之交,倾盖如故啊!上个月,你阿爷就坐在你现在这个位置,恍如隔世啊!
柳襄有意与百里二郎话家常,缓和关系,却没想到,百里二郎的脸色变得更差了,眼睛里的熊熊烈火,想要把他焚了一样。
柳襄二郎,你现在成亲,是一家之主了,行事切莫再像你以前那般乖张。
柳襄待你三年丧期满,老夫在朝中给你谋个差事。
柳襄觉着自己都主动跟百里二郎拉进关系了,又承诺帮他谋个差事,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百里二郎不说要对他感恩戴德,怎么也该态度好点,聊表谢意吧。
可百里二郎偏偏不是那一般人,想要刀了他的眼神是一点没有收敛。
柳然二郎,切莫直视叔父,有些失礼。
柳然二郎?
百里二郎没理会柳七娘的劝解,他向来是我行我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性子,哪管什么失礼的事。柳襄一再提起他阿爷,让他更为生气了。他不明白,柳襄是怎么能在做了那些事后,还能这么云淡风轻地提起他阿爷。
百里弘毅既然你提到我阿爷,那我倒是好奇,若我阿爷还活着,就坐在我这个位置,巽山公,你有什么话想对他说吗?
这些话本身似乎没什么问题,最多有点扫兴罢了,不过被百里二郎这么一脸严肃,咄咄逼人地说出来,气氛一下子变得更为凝重了,柳襄举起的酒杯是提也不是,放也不是。
柳然二郎?二郎……
柳然啊~叔父,二郎向来滴酒不沾,这杯酒我敬您。
柳七娘见劝不动百里二郎,连忙在一边打圆场,却不想百里二郎突然端起酒杯,直接一口闷了。
柳七娘和柳襄见此,以为百里二郎是在示好,神色也都舒缓了下来。不过,柳襄端起的酒杯刚凑到嘴边,就又听到百里二郎说:
百里弘毅这杯敬我阿爷。
听到这样的话,柳襄的脸色像吞了一只死苍蝇一样难看,忍了这么久也不再憋着,直接将手里的酒杯朝百里二郎丢了过去,酒洒了他一身。
百里弘毅我去清理一下。
柳然我陪你去吧?
百里弘毅不必。
柳然二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