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的弱点便在于复杂，这世界大部分的人并不坏，也没做可恶的事，但某个时刻就会产生恶意。
——楚榆
橘黄色的天边染着温室，玻璃房透进晚霞，玫瑰花的艳绝闪耀着。
楚榆和久能按展板上的暗示来到这里。
久能遮住眼周，凑近玻璃往里面看，只有各样的花草摆放在房间的柜子上列好。
楚榆轻轻扭开门，两人走进去，依旧没有人在，难不成是恶作剧？
“阿整，你看这里，这些数字是约见的人留下的暗号，或许，你有什么头绪。”
久能走到楚榆站的位置，地面上是粉笔写的各种数字，有规律排列组合。
久能看这些数字，一时也摸不清:“拍下来，回去再看吧！”
病房里，他们并排坐着，研究这些数字。
“51-7-16 102-1-38、39……这些数字不像是谜语，倒像是某一本书的某一页和其行列。”久能不住地分析。
楚榆顺手拿起床头柜的《沉思录》，翻了几页，停在了51页，细细的看，又依次根据这些暗号逐个翻看。
“夜时、三点、左右、温、室、见。”
久能毛茸茸的脑袋凑过来:“阿榆，我猜对了耶，那我们去吗？”
不明的暗号，一本老先生留下的书都需要一个解答，这个人或许就是突破 。
“去。”
“可是医院不能留宿。”
这个的确要思虑好，但对于楚榆来说，他的身份可以帮到他的太多。
夜半三点。
微微从云层里探出头来的弯月，隐隐照亮寂寥的小道，楚榆和久能一前一后走过，尽头是透明的温室，里面有太阳灯的暖光照在各式花上。
有树叶路过，久能贴在玻璃门，观察温室里的人迹，没有声响。
楚榆轻轻拉开门把手，说了句:“不好意思。”
久能紧随其后:“请问有人吗？”
除了他们两人的回声，无人回应。
走到下午发现的字迹处。
没有任何改变，刚以为又被幕后人鸽了，从后门就又高跟鞋的脚步声。
楚榆，久能抬头看去，从花架后露出了栗棕色的长发，带着微卷，刹那，女人的秀丽面容展现出来，她身材纤细，有一种病弱的美感，唇上的口红为她增添了几分气色。
“您送给前刑警牛田先生书，又引导我们找到这里，有什么目的。”久能开门见山问。
楚榆下意识地稍站在久能左前方，呈保护者姿态。
女子没有解释，目光淡淡望着他们，往她深处看去甚至是无物的，没什么情绪，移过眼神。
“54-4-34 34-2-23…… ”
数字暗号快速流畅，久能手忙脚乱从兜里拿出《沉思录》:“等……等等。”
“辛苦你了，你已完成任务。”
这是她对牛田先生的悼念，也是对久能疑惑的回答。
“我是俫卡。”
“俫…卡小姐，我能直接问，您做这件事目的是什么？”
俫卡仍是神色淡然:“67-10-15、16……”
久能实时解开暗语:“明天下午三点，同样时间地点。”
说完这些，徕卡还没等他说完，也不管楚榆，离开了现场。
“再见面。”
等到他们集中注意，徕卡已近消失不见。
日升月落，斗转星移，最快速的就是他们的转换。
很巧，与明天有关的恰好是周末，楚榆给自己放了个假，他们站在医院大厅，电话里让竹也关闭事务所大门，久能正在办理出院手续。
墙上的白色钟表指向四点五十。
“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啊！”久能办好手续走到楚榆身边，抬眼间注意到那个简约的钟表。
楚榆掐断电话，同时瞧见。
“走吧，阿整，这位女士卖了这么久的关子，也该有个结果。”
今天的天气很好，就像小学作文里总谈及的晴空万里，云边的湛蓝如同清澈见底的水，不算炽热的阳光出奇灿烂。
他们并肩而行，在重复几天走过的小道，向阳花一改往日的萎靡，在道路两旁盛放，楚榆不由想说一些话。
“阿整，如果有一天我离开，我们将再也无法见面，你对我会有不舍吗？”
久能大概从没想过这样的问题，他歪歪头思索:“你会离开吗？”
这个问题比任何答案都要温馨，楚榆绽放出笑容，同阳光般温暖:“当然不会。”对他来说，现在都是未知数，但他想这样就够了，对这个世界唯一的留恋还在，他不会离开。
温室里，形态各异的花朵比往日更加艳绝。
他们站在同样的地方，四目顾望，还是一如既往无人应。
久能:“等等，阿榆，这里的暗号有变。”
楚榆转移对周围的视线，专注依着回忆看地上的数字排列:“的确，看来她还没打算解答我们都困惑，这是在……考验我们？”
说实话，这样的交流方式太费神，久能已经把书随身携带。
“在正对面往右，很大……的花盆里，朝内部……”
久能翻书动作停下，往前方侧右方向寻去:“找找吧。”最后一句暗语出口。
楚榆迅速准确锁定那个方向的最大花盆，随意把大衣及里面的衬衫袖往上拢，走上去蹲下。
没有动作，纠结着花盆里的泥土和自己的双手，久能在他身后无奈说:“算了，阿榆，还是我来吧。”
久能在旁边二层的花架上，拿了小铁锹，同样蹲下，往土里轻轻翻看，倒不似找东西，而是给花盆松土。
人啊！真是复杂多变，楚榆平时可以规划好生活工作，但在这种小洁癖冒出反而失了果决，久能呢？平日里随遇而安，连下一刻要做什么都是不确定，但面对这种小事情就很迅速发现可以代替的工具。
翻找三两下，里面的东西逐渐显露.，是个塑料袋口，轻巧一抽，整个塑料袋就破土而出。
“这是女式包，还是挺贵的那一类。”楚榆看清透明袋子里的东西。
“天啊！你们是谁！放下那个包！”女声的呐喊从门口传来。
久能下意识的松开手，二人循声看向门口。
一位中年女士，相貌平平，戴着宽大的眼镜，正向他们不远处走来，警惕惊慌的双眼望着他们，在近处停住。
情绪激动至极，甚至拿出把小刀，对着他们:“你们……要做什么！”
久能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就被人往后拽。
楚榆挡在他面前，语气平和:“您先冷静下来，我们没有恶意。”
女子长长呼吸，刀脱手而出，瘫在地上，刚刚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勇气:“我明明已经藏得这么好，怎么还会被你们翻出来。”
楚榆心底松了口气，还是和气地说:“您放心，我们对这个包和您做了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有人引导我们前来，如果您愿意的话可以把这些故事告诉我们，看您这么痛苦，一定憋在心里很久了吧，无论怎样，与他人倾诉总会好过些。”
温室外的白椅上，楚榆和久能坐在一边，他们对面是刚刚的女子，垂首不敢看他们。
一阵无言后，她小心看了他们一眼，随即像放弃般靠在椅背上 。
“我是温室的看管者，在前段时间，工作期间，我遇到了温慈亲切的相波太太，并有了深厚的接触，可是……这样好的人就在这里独自孤寂地去世了。”她捂着嘴，悲伤的泪水在眼眶流转。
楚榆将兜里的纸巾递给她，温和地安抚:“我知道，您对这样的结果很难受，你们平时的相处一定很亲厚吧。”
女子泣声不止，接过纸巾擦拭净泪水。
“是的，某一天，相波太太拿给我这个包，说是给她女儿的礼物，可是，从她入院到现在从没见她的女儿来探望过，甚至在相波太太患吸入性肺炎逝世后，她女儿也只是说请医院安置，打了些钱做安排，我说将包交给她时，她也不要，让我丢弃，我见这个包这么好，舍不得丢掉，再翻里面，竟然有一大沓钱，于是，我就……”
说道这里，女子羞愧难当低下头，眼眶又控制不住得流泪。
楚榆与久能对视一眼，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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