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月亮分外地圆,犹如一轮冰盘高挂在深蓝色的天幕上。
堂吉诃德大法师有些惊讶地看着查理拿来的弓箭,脸上露出一种玩味的神色:“竟然是穿云之眼,希拉对你挺大方啊。”
“老师,你说要教我猎人的本事,这回不是开玩笑吧?”
“等你通过了仪式以后再说吧,现在说这个还早呢。”堂吉诃德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他那乌漆抹黑的法杖一摆,口里不知道念了什么咒语,小山的山头上竟然亮起了阵阵光华,一座不大不小的魔法阵就这么展现在查理的面前,堂吉诃德很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然后转脸对查理道:“查理,我的学生,在走入这魔法之环之前,你还有机会选择进去还是不进去。”
“为什么要这样?”查理不知道老师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堂吉诃德无所谓地耸耸肩:“其实我也不知道,反正自古以来就是这样了,所以我顺带问一句。”妈的,果然不靠谱。
查理懒得理会老头子一贯莫名其妙的举动,缓缓走到魔法阵中央盘膝坐下来,问道:“老师,接下来怎么办?”
“凉拌!”堂吉诃德笑笑答道:“按照我教你的办法去观察自己的内心,让心灵完全静下来,只要你能达到心无杂念的状态,这魔法阵自然会指引你。”
查理彻底无语,他怎么有个这样的老师!压根就是想做个甩手掌柜嘛。不过也没办法,自己总不能到时候在希拉面前丢脸吧?一想到希拉,查理顿时觉得心里有些异样。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魔法阵的作用,反正那原本已经逐渐平息的冲动,此时再一次在心里泛了起来。
但这一次可不是简单的泛起来。这种冲动竟然化作一种激荡的力量,在四肢百骸中冲腾来去。这种经历查理从来没有过,一刹那间,他竟然觉得自己体内似乎潜伏着一头狂野的猛兽,随时都可能冲出来。
这种冲动是如此的难以抑制,以至于有好几次若非那魔法阵的束缚的作用,查理已经站起来发疯了,简直就想对着月亮发出狼嚎声。
查理不知道,所有的魔法学徒在经历过一段时间的精神修炼以后,都会被要求经历这个照亮自身灵魂的仪式。这个魔法阵的最大的作用有两个,一则是精神力的增幅,令受术者可以更加清晰地面对自己的内在的心灵。处于这种状态下,心中升腾的欲望和杂念都会被数十倍的放大,如果学徒拥有学习魔法的资质的话,那么就可以在这种状态下坚定不移地面对自己内心的冲动和欲望,然后达到一种宁静的状态,不再被自己身心中的欲望所困扰。
第二个作用则是束缚,这法阵会将受术者和大地的力量牢牢地联系在一起,令其无法挣脱,即便心中犹如惊涛骇浪,受术者都无法跳起来做出出格的举动。
如果是受术者一直心中念头无法抑制的话,这法阵就会激发另一种妙用,那就是安抚心灵的力量,可以让人逐渐安定下来。出现这种情况的话,这种人就会被认为暂时不具备学习魔法的资格,需要重新经历让灵魂安定的修行,这才可以再次举行这种仪式。假如一连三次以上都不能通过这个仪式,那么就会被取消学习魔法的学徒资格。
作为施术者,堂吉诃德此时心神与魔法阵连为一体,自然能够感受到自己这个学徒正在经历的状态,显然很不好受,让他心安的是,尽管这种激荡非常厉害,但是大体上查理还是能够坚持住,并没有让自己的心神被那冲腾无比的欲望所吞没。
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查理忽觉自己心灵中那激荡的无形的力量猛然间消失了,自己重新回归到了那种心无杂念,纯净如水的状态。
嗯,这一次有所不同。自己的精神力似乎多出了无数的触角,不断向四周延伸,那无垠的虚空中淡淡回荡着各种各样的波动,四周的一草一木都仿佛拥有着一种极其奇特的波动,在那奇异的魔法阵的增幅之下,查理自然而然将自己的心神向那无垠的星空舒展而去。
仰望星空,让灵魂自由飞翔,他真的找到了这种状态了。
不过随着这种状态的出现,查理心中的那种渴望的感觉却更加强烈了,而且感受更加清晰。似乎急剧地膨胀着,四肢百骸似乎充满了力量,仿佛这一刻他已经强大到了只要自己想就一定能做到的状态。
就在这时,堂吉诃德停止了魔法阵的运转,因为他已经感应到查理已经通过了仪式,他收起法杖,似笑非笑地问道:“怎么样,我亲爱的学生,这种感觉是不是很爽啊?”
查理从原地站起来,回味着刚才的感受,点点头道:“这感觉是挺爽的,有一种,嗯,怎么说呢,一种充满了力量的感觉。”
堂吉诃德再一次露出了他招牌式的邪笑:“通过了仪式,只是考验的开始,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你可要小心些哦。”
“才刚开始?”查理眉头一矮,相当地郁闷——他原以为通过了仪式就算过关了呢。
堂吉诃德丢出一本封面发黄的书册道:“这本书是一位伟大的猎人一生精华的总结,现在我交给你了,你拿去好好研究吧。”说完一甩袖子,人就不见了,把查理丢在这阴森森的树林里。
这徒弟教的——直接丢过去一本书,然后告诉徒弟这是一本绝世秘籍,让徒弟照着练。这要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可怎么办?
也就是熟悉唐三彩一贯不靠谱的风格,查理这才觉得没什么,要换做别的徒弟,非给他教坏不可。不过说也怪,这本书看上去的确是本日记,此时月亮已经走过了半边天,但是此时的查理眼神出奇的好,借着微弱的月光,居然能看清楚那日记上写的是什么。
翻开第一页,上面用通用语写着一行字:
“如雄鹰一般敏锐的眼睛,
如诺森德永恒不化的冰川一般坚定的信念,
如无尽之海一般广大的胸怀,
拥有这样高贵品质的猎人,拿起你的武器。”
让查理非常吃惊也非常好奇的是,这本日记似乎被施了魔咒一般,只有第一部分的内容他能看见,其余的虽然也能看,却压根看不清到底写了些什么。这也就意味着,看得见的,才是他能够学习的。
第一部分内容看上去是一个总纲,系统地阐述了猎人是怎样的一种成就。按照日记主人的说法,猎人的修炼共有九级,如果修行突破了第九级成就的猎人,将不会畏惧这个世界上任何敌人,哪怕是神灵下凡,也有公平一战的资格。
这牛皮吹上天了,查理越看越好笑。传说中的神灵?那可是无敌的存在。和神灵作战,这家伙脑袋不知道是不是进水了。大概扫了一眼总纲之后,便懒得去理会其他的内容,尤其是那里面说的那些神神叨叨的考验的东西,他压根就当作神话来看待了。他最关心的还是具体的修证内容。
果然,第一部分修证内容比较简单,就是告诉猎人如何去修炼自己灵魂的力量,然后以这个力量为中心,以手中弓箭为凭借,发挥自身强大的力量。其中附带一种猎人的独门箭技,灵魂射击。
按照日记中的描述,灵魂射击的方法比较简单,就是以自身精神力感应环境中自然的力量,附带在射出的箭矢上。从某种意义上讲,这种方式和魔法师以精神力为媒介,激发元素的力量没有太大的区别,或者压根就是在施展魔法了。
其中还提到,如果能具备那种可以辅助凝聚精神力的弓和附带魔法阵的箭矢将能大大降低射击时的消耗。
接下来的内容就是如何借助环境潜行等内容,反正零敲碎打的有两千多字的样子,最后才提到了进阶的内容,说是如果度过了欲望的考验,就可以进阶为二级猎人,学习第二级猎人的箭技。
欲望的考验,那是什么东西?查理满脑子的问号。不过在查理的脑子里其实很简单,想不明白就懒得想去,该来的还是要来,躲都躲不过。
想到这里,也不管其他什么了,二话不说,他就拿起来那张被老师称作穿云之眼的弓准备练习一下那里面提到的灵魂射击的箭技了。只见他站起身来摆好姿势,按照日记中的要求开始凝聚精神力,紧接着,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弓臂上的花纹随着查理精神力的凝聚,竟然散发出淡淡的毫光,而那颗猫眼石则更夸张,竟然映射出一种妖异的光泽。查理只觉得视野被极大的提升了,这种感觉和大家以为的那种狙击枪的枪瞄不同,而是一种神识锁定的感觉。
怎么说呢,只要被查理的精神力锁定,那么只要他射出一箭,那么这支箭就一定能命中目标。这简直就是百发百中的神射手啊。宝贝啊!这副弓箭不正是给查理准备的么?唯一一点的小小的遗憾就是——这副弓箭暂时还不是他的。
不过这种无比强大的感觉给了查理膨胀的信心,他此时只觉得手中这副弓箭已经是自己的了。可是这种自我的膨胀差一点要了他的小命。
原因很简单,他只是拿起了弓瞄准,然后并没有射箭,因为那种膨胀的欲念将自己原本打算做什么事的心念给盖过去了。而这一点的疏忽,简直是个致命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