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阵子天气转凉,毛毛细雨下个不停,带来了些秋的凉意,还混杂着泥土味。
一曲《贵妃醉酒》刚唱罢,众人在为这出精彩的唱曲鼓掌叫好,“杨贵妃”那悠扬婉转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令人回味无穷。
吴乐走到台前,对着下面的人笑道:“各位,赶明儿再来吧,今个的戏就到这儿了,慢走啊。”
众人唏嘘几声,都向外走去,门口传来几声不满的抱怨:“什么天儿啊?又下雨,他娘的没完没了了。”
有人在附和:“就是,这几日怎的回事?真叫人烦心。”
“走吧,走吧,说两句它就能不下了?”
玉清堂一下子清净了很多,吴乐的笑容落下去,别往后抬走边揉脸。
后台的演员们都在忙着卸妆,时不时有几句闲聊声:“青哥的曲儿唱得越来越好了,一开嗓,底下一片叫好声儿呢。”
“可羡慕青哥,生角儿旦角儿都扮的这么好,让别的同行可怎么活呢?”
被称为青哥的少年脱下了一身行头,正在洗脸,听闻这句瞧了他们一眼,回到:“少贫,羡慕就多练。”
他正是刚刚扮演杨贵妃的旦角儿,有着一副好嗓子,是付安的名伶,不少饭楼茶馆请他演出,也有不少富家公子包场子看他的戏,但他只有十九岁,他们不是因为他最大叫他青哥,而是因为他年仅十九岁就名满富安,十七岁时因为一曲《登大堂》惊艳了众人,是他们玉清堂的台柱子,班主眼中的摇钱树,叫青哥,更是对他的敬畏与佩服。
“吵吵什么?规矩都忘了?需要打几大板子才能安分?”吴乐走了进来,语气与神色明摆着三个字——不耐烦,“后天天香阁请咱个演出,《霸王别姬》,名曲,别给我演毁喽,明天多复习复习,尤其是你,云青,靠着你的虞姬赚人呢,别让怀春楼的看笑话。”
怀春楼也是付安数一数二的戏楼,里头的名优名伶也不少,只不过比起云青还差点儿,这付安唱曲的里,云青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云青身上是白色的中衣,还没换回自己的衣裳,脸上倒是清洗干净了,露出本来的模样,是一张带了点稚气的脸,长得很好看,遮不住他身上那股清冷的气质。
头发略有些长,被打湿的碎发散在额前,有些遮挡着眼睛,他顺手往后抓了一下,露出光洁的额头,应声道:“知道了。”
他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十年之期未到,他只能受制于人。
“既然今日的戏完了,那我就去吃饭了。”云青换上了自己的白大褂,向外走去。
“成,老规矩,半个时辰内回来,晚上接着练。”吴乐对他说完又转向其他人,“你们也是,听到没有?”
“是,班主。”众人稀稀拉拉地应声。
云青拿了一把纸伞,低头看了看自己有些掉了底的黑布鞋,皱了皱眉,是时候去买双新的了。
在距门口还有一步之遥的地方,门外忽然冲进来一个人,云青立刻往后退了两步,那人也及时停了步子,所幸没酿成惨剧。
来人身着深蓝色的付大校服,由于没打伞,肩膀上、头上都湿了不少,长了张十分清秀的脸,在衣服的衬托下有几分书卷气。
“颜英?你急急忙忙的作甚?”云青清冷的眸子中有几分诧异,他记得这时候大学已经开学几天了。
“没……没事,就是突然想你了,来看看。”顾南琚笑了笑,跑的匆忙,他气息还有些不稳,“一段时间不见,怎么叫起颜英来了,多生疏,叫南琚吧。”
“这不刚取字不久,图个新鲜。”云青朝他露了笑,“没吃饭吧?我正要去呢,一起?”
“成。”顾南琚拿了他的伞,打开后,两个人撑着一个伞往外走。
云青埋怨了几句:“出来怎么不打伞?这几日雨一直没停。”
夏日的余热散去,雨天带来的凉意其实挺舒服的,至少云青蛮喜欢。
沉默了半晌,顾南琚认真地开口道:“君玉,过段时间我就把你赎出来,钱我马上就攒够了,很快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