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盛六年,永安长公主诞下一子便难产而亡。庆盛九年,其子入将军府。
庆盛二十一年,其子束发。特被召回宫办生辰礼,皇帝李健极其宠爱他,他也很喜欢这个舅舅。可谓叔慈侄孝。
大肆召办生辰礼绝不是因为那所谓慈孝。永安国男子十五岁赐字,李健为彰显对昔日照顾自己多年的长姐的怀念,自是要亲自为这小子题字。
李子墨,字雁行。十五岁,封北阳王,赐国东三城为其管辖之地。
雁行缘石径,鱼贯度飞梁。
当真是个好字。
生辰会上李子墨坐在李健身边,形形色色的人都来给他贺喜。认识的不认识的,熟稔的交集不深的,李子墨只能一一回应。
他要被烦死了。
散了宴席,少年脱了青色金边的外袍随意一丢,里头穿着的是一身修身的夜行衣。他四处张望,趁着人群有些混乱,悄悄溜了出去。
等到将军府随行仆从发现他不在殿内,他已经不见踪影。
“少爷他又去哪了? !你们快去找找!一会该回将军府了找不着人老将军不骂死你们这帮白吃了的!”
“少…王爷他…可能玩性起了去哪玩了吧... ”
“你们去那边找找,我带人去那边...”
李子墨立在枝头看着将军府的护卫家丁干着急,神情冷淡。
他在等人。
其实也不算等人,是他自己单方面见不到人就不走。
几天前一一
李子墨照常晨练完回寝室准备沐浴用膳,却在放置在桌上的换洗衣物旁的一张纸条吸引了目光。
若只是平常普通的放置李子墨只会当做是哪个恋慕他的人托小卜放在那里的——毕竟纸条朝他那面画满了用鲜红朱砂作的红心——但是那玩意是被一支箭钉在那里的。
李子墨不认为府里有谁会这么做。府里桌子是用上好的榆木制成实底,面上用的更是用的琼岛花梨木,被查出来那人是得散千金了的。
在确认箭和纸都没有问题后,李子墨掀开那张纸条。
【明日戌时,北城慕笙楼。望阁下赴约。】
慕笙楼是京城最大的一家酒楼,从来都是座无虚席,一般情况下不预约是没有好位置的。其一楼招待普通客人,二楼富三楼贵。四楼鲜少有人去过,就算是他外公镇国大将军也就去过了两次,还是在沾了皇帝舅舅的光才得以进入。
那个人把地点定在这里也不知道是想让李子墨安心还是想让李子墨知道他不好惹。反正都到那种地方去了,这身份就算不会光明磊落到哪里去至少也不会很猥琐了。虽然理是这么个理,但是总的来说还是有一定的风险的,如果不带些护卫什么的或者不告诉外公,这事怎么说都有些冒险。
李子墨最喜欢的就是冒险。
翌日,李子墨起了大早,晨练后一切安排妥当也还辰时。天刚蒙亮,却也照不清眼前多少路,又起了雾,于是李子墨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出了府。
邵老将军派来保护小李的护卫:……
漫无目的在街上闲逛了许久,李子墨也不疲乏,他可是高兴得紧。没有了祖父和侍卫在身边(他以为),这空气都清新了许多。他买了好些邵周正平日里不准他买的街边吃食,兜兜转转走走停停,好不容易熬到了午时末,李子墨自觉无趣,干脆回府了。
他翻墙入府的动静不小,而且此时也是该用午膳的时候了,平常若是这时寻不见自己,定是会全服大大小小的侍从都因得了将军的令声势浩大地满城寻自己了。而此刻竟是看着自己跳下墙头都没人象征性喊哪怕一声。李子墨觉得奇怪,便拉了一个侍女问了邵周正所在,侍女告诉他在正厅。李子墨道了谢,朝正厅走去。
一般这个老头子在正厅就是见客了。李子墨也不避讳,直直走了去。近了正厅听见邵周正爽朗的笑声。声音洪亮中气十足。李子墨寻思着邵老头子心情不错,此时进去应该可以少挨一顿训。念罢,走进了正厅。邵周正见李子墨进来了也不赶他走,还让他上前去。
“子墨啊,你瞧瞧,可还记得这位?”
李子墨不甚感趣,扭头却见客席上的人儿一身白衣。白衣公子也正望着他,李子墨怔愣了好一会。
想他李子墨活了十五年,见过的美人也不少,竟没有一人同眼前公子一般,叫人看了是绝对一生都忘不掉的。公子白净又美艳,那美艳中又带了些许男子该有的凌厉,很独特。
李子墨想和他,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