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顾欣年也想逃的。
可当喝下的那杯香槟起作用后,顾欣年就知道她逃不掉了。
一瞬间的刺痛后伴随而来的刀绞般的疼痛排山倒海,一向忍痛的她被刺激得神经发麻,难以承受的痛苦近乎让她眼界模糊。
于是谢泽抓起她并把匕首抵在她脖颈上的时候,顾欣年已经半昏迷了。
仅有的一点意识让顾欣年费力睁开眼看到一个人。
他好像杀红了眼,情绪很躁,那样的感觉让顾欣年觉得很熟悉。
好像她不久前在哪里见过。
?贺峻霖,又见面了。
微微喘息的少女被扼住喉咙,身后的谢泽却沙哑着嗓子看着贺峻霖笑出了声。
?没想到当初只会摇尾乞怜卖弄美貌的人,现在都会杀人了?
?可惜,我谢泽临死还有个漂亮女人作伴,想来也不亏了。
谢泽拿匕首的手因为胸口中枪在强撑,试图用言语激怒贺峻霖。
却不想贺峻霖什么反应都没有。
一双眼平静无波,甚至就像没听到一样,眼直直盯着面前因为疼痛泛着苍白的少女,只有微弱的呼吸。
迟迟没有扣下扳机的贺峻霖就像被定住了一样。
要开枪吗?
贺峻霖在心里问自己。
可是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枪响的那一刻多少人凭借本能在逃跑,她为什么不跑呢?
当贺峻霖在家不小心听到丁程鑫说谢家还有余党活着的时候,他就犯病了。
童年被拐卖后的那段时光在病发的一瞬间就重新活了过来,明明以为那些已经烂到泥里的和那些被他杀死的该死的人的血一样本该干涸的记忆,肆无忌惮地啃噬着他的神经。
所以他不顾一切要来杀谢泽。
想要报仇,想要清醒,想要拯救那岌岌可危的被仇恨和鲜血麻木的神智。
他明明一定要开这一枪的。
可是为什么,她在这,他的扳机就扣不动了呢?
一整夜的等待脑海里都是那些死去的人歇斯底里的尖叫和求饶,可现在,看着那样羸弱的,被扼住喉咙的少女,脑海里的一切声音都静了下来。
而此时一个软糯柔软的声音铺天盖地地充斥了他的大脑。
“仙子哥哥乖。”
太阳穴暴动的神经好像被一双轻柔的手抚了抚。
那个只有自己才记得的夜晚,和那个捧着自己的脸一双眼亮晶晶的少女,和眼前这个苍白着脸只有微弱的呼吸的少女的脸重合。
贺峻霖晕红的眼角歪了歪。
他好像没那么想杀人了。
而就在这一刻,枪声突响!
子弹破风而来,穿透大厅层层玻璃,直奔向挟持着少女的谢泽。
可谢泽何其狡猾机敏,几乎是瞬间,谢泽就意识到这附近居然有狙击手!
分秒之间!顾欣年感到一股巨大的冲力,把她向一旁推了出去。
涣散的意识里是贺峻霖嘶吼的声音,像是在说“趴下”。
她也想乖乖照做的,可是太痛了,严家的药真的好痛,她控制不住自己,旋着身子好像感受到即将到来的刺耳的风声。
子弹刺破肩胛骨的声音很刺耳,心脏在飞速的跳动后好像汨汩地流出了温热的血,而子弹穿透了她的身体,破入身后的谢泽心脏。
在巨大的惯性而落入大厅大型喷泉水中的前一刻,顾欣年感觉冰冷的四肢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痛到麻木的大脑控制着眼瞳看到的最后一幕,是宋亚轩和她一起沉入水底,满目担忧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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