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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欣年一直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剧烈地,扑通,扑通。
像烟花在她胸口炸开。
全身的血液都因为紧张和恐慌被心脏大力迸发循环到她的全身。
意外地,她的身体竟然拥有了力气。
身体极度发抖,她的脑袋却在这场漫长的奔逃中,越来越能习惯那始终贯穿着她神经的疼痛。
疼痛使她清醒。
使她不至于做出错误的判断。
事实也证明,她的判断目前还算正确。
她从房间逃出来后,根本不敢重返到一楼的宴会大厅,她总有一种奇异的预感,如果走那条路,哪怕她会因为认路而加快离开的速度,可她一定会在那条路上重蹈覆辙。
于是,少女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她从窗户翻了出来,用废旧的帘布裹住自己,而后降落到地上。
过程有惊无险,她落地时并没有增加新的伤痕。
而后,像是出自身体的自动反应,她跳进了张宅浓密的花卉丛,而后竟然从一处断墙的缝隙处逃出了张宅。
夜太黑了,顾欣年知道自己撞到了一个男人。
可她来不及看一眼,也不想看,她担心被人目击到,会给抓她的那些人留下线索。
于是顾欣年很快地离开了现场,从小径而出,绕过了显眼的张宅附近几个出口,逃到了主路。
这座半山只要一条主路通向盛京市区。
而半山之后则是一大片未开发的森林。
比起未知的森林,市区她更熟悉。
幸运地,主道竟然罕见人迹。
宾客早就离开了,深夜已至,山区公路上,只剩风吹过她疲惫又紧张的躯体。
四周的安静很大程度上宽慰了顾欣年疲累的内心。
未知药剂的药效有所消减,如今只是偶尔针扎般的疼痛。
少女微微放松起紧绷的四肢,小心翼翼地踏上主路这条柏油马路。
主道尽种梧桐树。
秋意已经将梧桐叶子都吹落,只裸露光秃秃的树干。
顾欣年走了几步,不远处却立着一棵巨大的长青榕树。
少女警惕地挪动几步,巨大的榕树躯干遮住她的身影,她却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马嘉祺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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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嘉祺的眼冷得吓人,夜色之下他今天一身黑色,还是一件低调却显得身形优越利落的长款风衣,隔绝了晚秋的凉意,却丝毫暖不到那双眼眸。
苏意从没见过马嘉祺发这么大的火。
因为她小时候经常跟着丁兰馨一起玩的缘故,苏意对马嘉祺也不算陌生。
后来丁兰馨和马嘉祺哥哥马嘉霁结婚后,每逢家宴之类,苏意见马嘉祺的机会只多不少。
她时有任性的时候,而这位跟她有点儿亲属关系但又不太亲近的兄长总是淡漠的。
马嘉祺很少会管她的事情,有时候她的事闹得太大闹到家里的时候,甚至马嘉祺会帮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帮她遮掩一二。
可此时,她这位向来旁观的兄长,竟然叫她跪下。
苏意为什么!嘉祺哥,我凭什么要跪!
苏意其实在张宅停电宴会提前结束之后就准备离开了。可是她今晚心情颇为不美妙,便挑三拣四不想与人同乘张氏的应急车辆出去,而苏家派的车到这里还要一会儿。
苏意怒骂了一通跟随着她的保镖仆从之类,随后自己一个人走到主道上出气。
苏意没想到,她会在离张宅有好一段距离的榕树下,遇见正倚靠着车门发呆的马嘉祺。
苏艺自然高兴,于是她向马嘉祺表明了希望马嘉祺送她回去的想法。
一开始马嘉祺并未拒绝,只是看得出来他有点心不在焉,也许是为了活络一下气氛,苏意得意地讲起了今晚宴会上的事。
苏意讲那个突然出现的紫裙女人,讲她如何下贱,竟然敢偷属于她的项链,还敢来管闲事,还敢来她面前晃悠。
苏意口无遮拦,自然细致地描述了她如何还手,如何使用兰馨姐教她的一点身手,如何折磨得那个贱人痛得浑身发抖,疼得眼睛发红。
苏意嘉祺哥,你是不知道,她可真是凭借今晚出名了!
苏意贱人就是好手段,秉承着捞女技能能捞一点就是一点!她身上还穿着只有嘉祺哥你们马家才能轻易得到的那个牌子!真不知道私底下做什么勾当得到的!
苏意说的津津有味,也就没有发现,马嘉祺转身开车门时,听到“紫色裙子”,“他们马家才能轻易得到”之类的话时瞬间的僵硬。
苏意洋洋得意。
苏意可惜她命不好,遇上本小姐!你是不知道她最后一身血坐在一堆玻璃渣子里面,啧啧,看着正是解气!
苏意说完,才发现男人一直停在转身开车门的动作。
苏意嘉祺哥?
苏意疑惑地凑近喊了一声。
啪——
车门如闷雷一声猛地关上!
苏意吓了一跳。
她正要抱怨,马嘉祺突然转身。
苏意从没见过那么冷的眼神,像毒刀,像利箭。她浑身的血液都被那冰冷渗人的眼神冻住。
马嘉祺丝毫没有收敛他周身的压迫感。
以至于苏意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一个信号:
马嘉祺在盛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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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嘉祺我说,跪下。
少女的气急败坏并没有让男人的表情有任何改变。
马嘉祺优越的身高使他睥睨着苏意。
那是一种轻蔑的眼神。
苏意长这么大,什么时候被人这样看过。
她疑惑,但更气得跳脚,压住自己对面前这个男人的恐惧。
苏意凭什么!嘉祺哥,你什么意思!
马嘉祺看着她小丑一般丰富的表情。
马嘉祺从没有细致地看过苏意。
他向来不怎么把他不太关心的人看得清楚,马嘉祺知道,他骨子是有点傲慢的,这种傲慢也使得他往往喜欢坐山观虎斗,他同情心十分稀少,更遑论是心疼。
这么多年来,马嘉祺第一次细细看了一眼苏意。
这个目中无人的大小姐,今晚,竟然那样伤害她。
马嘉祺不是一个喜欢想象的人。
可从刚才苏意的只言片语中,马嘉祺眼前,竟然真的出现了那个少女,他这几天每晚都放不下要拿出来细细揣摩时时担心的少女,如苏意说的那般,一身血跌倒在他面前。
疼。
他的心很疼。
马嘉祺想,那不止是心疼,是心痛。
他知道,这不是他们的计划会涉及到的部分。
这是意外。
本可以不发生的意外。
苏意嘉祺哥!你说清楚!你凭什么要我跪,我爸爸都不曾让我下跪过!你凭什么!
苏意还在大叫着。
突然,马嘉祺动了动。
男人的身形微弯,冷漠的眼神更加直视着她发抖的面容。
马嘉祺生气起来,像一座巍然不动的山峦下着暴风雪。
马嘉祺依旧轻蔑地看着她,竟然抬起腿猛地踢向苏意的双腿!
嘭!!!
清脆的一声响,苏意竟然真的,跪在了马嘉祺面前。
马嘉祺凭什么?
苏意呆住,浑身都感到屈辱,可她的膝盖被男人踢得十分痛,她竟然,竟然爬不起来了!
马嘉祺发出一声戏谑的轻笑。
马嘉祺苏意,你真的以为,你父亲,你引以为傲的苏家,一直放任你这样的性格,真的是为你好?
马嘉祺睥睨着跪在石子地上的苏意,话语幽幽吐出。
马嘉祺你真的以为,你一直会是备受宠爱的苏家大小姐?
马嘉祺据我所知,一直疼爱你的,你的父亲,在外有养着一对双胞胎私生子呢。
马嘉祺这对双胞胎,哥哥学业突出,而妹妹,则是漂亮温柔,据说几年前已经被送到法国修学小提琴,未来或许会是行业内才华横溢的音乐家。可你呢?苏意。
马嘉祺除了整天玩闹,领着一堆仆从浩浩荡荡,在这盛京作威作福,到头来还要你父亲到处赔礼道歉,除了这些,苏意,你还有什么价值?
马嘉祺的话语如毒蛇般,撕开了苏意看似童话般的生活,苏意颤抖着,甚至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浑身僵住。
马嘉祺像是突然想起,恍然大悟地自己接住自己的问题。
马嘉祺哦,我倒是忘了,你还是个女人。
马嘉祺你的价值,还可以被苏家当作礼物,送去联姻呢。
马嘉祺苏意,你很喜欢耀文吧。只是可惜,你今晚这么一闹,如此没有千金的体面,也如此没有贵族高抬贵手的美德,你这样得理不饶人地在耀文的生日宴上大闹一通.......
马嘉祺你猜猜,你和耀文本来快要成功的婚约,还会不会继续?......或者你可以直接猜,刘苏两家退婚的消息,是会今晚就传到苏家,还是明天呢?
马嘉祺哦,说不定,这婚约不会取消,只不过苏家到时候出嫁的那个女儿,是你那位爱拉小提琴的妹妹,而不是你。
马嘉祺的声音是那么温柔。
和平时没什么分别,可只有苏意知道,他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一把锋利的刀。
杀人不过头点地。
诛心为上。
马嘉祺的话把苏意的心撕裂开,她疼得发抖,又在她以为凌迟结束的时候,狠狠再戳一刀。
骄傲的苏意头脑发昏,崩溃地捂住自己的耳朵,尖叫。
苏意你闭嘴!你闭嘴!你在骗我!
苏意你一定在骗我!你说的都是假话!
苏意这一切都是假的!假的!
苏意我爸爸每天都说的,他最爱我也只爱我!什么私生子什么双胞胎....都是假的!假的!全部都是假的!
苏意还有耀文.....耀文....我一定会嫁给刘耀文的!你胡说!
人前骄傲的苏大小姐,此刻像个疯子一样。
马嘉祺冷眼旁观着,看着苏意神思恍惚,崩溃发疯的样子。
可他心间的疼痛丝毫没有因此消减。
马嘉祺感受着心间撕心裂肺的疼痛,拨打了一个电话,几分钟后,几个黑衣保镖将仍旧捂着耳朵大叫瘫跪着的苏意拖走。
四周又变安静了。
马嘉祺又恢复了倚靠着车门发呆的模样。
他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在意识到自己无法说服丁哥放弃计划,也无法说服那个女孩不去赴宴的时候,马嘉祺就知道,他能做的只剩下逃避。
于是他连宴会都不敢去,却又担心得根本无法在这个夜里安眠。
所以他又来了,却不敢迈入张宅,只能停车在这不远不近的地方,站着发呆。
可他还是知道了。
知道了她究竟经历了些什么。马嘉祺深知,这或许,只是她今晚受伤的冰山一角。
马嘉祺不敢想象,那个叫顾欣年的女孩,到底在这一晚,受了多少苦。
疼痛泛滥席卷着他的躯体。
疼得马嘉祺想弯腰。
他第一次这么深刻地感受到,为一个人心痛的感觉。
马嘉祺好想,立马,立马见到她。
然后亲口问一句:
顾欣年,你痛不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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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落小白先收拾一下伤害年年的坏女人。ps:马哥的嘴可以申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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