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小路乖，在多吃一些，长的高高的壮壮的，做个小男子汉保护妈妈和弟弟”
鹿铭在一片黑暗里隐约听见这么一句话
已经多久没有听到过妈妈这么平静的声音了，鹿铭这么问自己
这当然是假的，却又能真实地感受到头顶传来的感受
“弟弟也是男孩子啊，可以自己保护自己的”
“可是小路是大孩子啊，弟弟还小。等到妈妈走了，他可就是你唯一的亲人了”
那个时候他还不明白妈妈是在说些什么
“妈妈要去哪里啊”
“妈妈啊，妈妈要去个自由的地方，过自由的日子”
“那妈妈还会再回来吗”
“再等等，等妈妈找到离开的办法，就会带你们走的”
“那爸爸呢”
“没有爸爸，只有我们三个，只有我们就够了”
妈妈的语气突然变得凶狠起来，却又很快卸了力，只是抓住鹿铭的手
“小路答应妈妈，无论发生了什么，都照顾好弟弟，在这里等妈妈回来好不好”
女人红了眼眶，眼泪一滴滴打在鹿铭的手背上
那时他不懂，现在却也并没有想象中的恶心和厌恶，只是有些难过
原来所谓的偏爱都是假的，都不过是让他心甘情愿牺牲自己的理由
为了她自己和小儿子的自由和幸福，总是要有些无辜的人做牺牲品
为了大局，他注定是那颗弃子
后来钱若回来了，却已经不再是那个温和柔美的妈妈，只是个可恶又可悲的疯女人
小时候…小时候？
如果这个梦永远不会醒
“那小路不要走了吧，在这里陪着妈妈”
女人的面孔突然出现在面前，带着笑意
“咔嚓”“咔嚓”
眼泪在半空中凝结成一颗颗小冰晶，打在脚下的平面上，发出玻璃碎裂的声音
他要离开了，却又有些舍不得
“小路，醒醒了，到地方了”
脑海里涌现出陌生的回忆
他和钱曳去了四川，又去了云南，去了寺里求姻缘，又去到苏州
他看见钱曳亲手为他，洗澡上药剥虾开蟹，洗手作羹汤
他看见无数个吻映在身体各处
他看见不同夜晚的一轮轮明月
他看见那人像是月亮，照在他身上
从没见过那么明亮的月光
眼前的青年穿着整齐的礼服，向他伸出手
那是深夜里的安稳，是旅人行进的方向，是他毕生所求
是他的月亮
1.5
婚礼当天不知道是在个什么地方
有巨大的风车，成片的郁金香和台下的观众
陌生的面孔，环绕着掌声，给新人送去祝福
场地四面都是黑色的，用纯黑绸布围起点缀
两位新人穿着配套的黑色礼服，走过铺置在木头地板上的黑色长毯，在礼台上互换戒指
是一对素戒，套在无名指上，在屋内昏暗的灯光下闪着冷白的光
观礼的人们也是一身黑衣，齐齐地坐在台下鼓起掌来
鹿铭接过司仪递来的捧花
是白色的玫瑰
用黑色的绸缎一圈圈捆扎起来，最后打上一个随性的蝴蝶结
一看就是钱曳的手笔
鹿铭突然有些感动
这些都是钱曳在他不知情的时候布置的
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
鹿铭闭上眼睛向后扔去
接住的是个女人
是钱若
怎么可能…
她不是…
钱若并没有在意鹿铭脸上的表情
只柔柔的笑着，流下两滴眼泪
“这两个孩子一路风风雨雨走到现在不容易，妈妈祝你们幸福”
然后低头看向自己身旁的男人
是个陌生面孔
“看到你们好好的，妈妈就放心了，妈妈也要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了”
台下的宾客纷纷鼓起掌来
那一瞬间，所有的黑色绸布都被挽起
是夕阳橘红的光，透过窗户，照亮整个礼堂
他想要的很多，在这一刻，一切都得偿所愿
如果真能一直美好下去，是不是梦好像都不那么重要
钱曳从身后环住鹿铭的腰身
“小路还满意么”
不知道是在说婚礼还是别的什么
鹿铭没有说话
大概，在这个时候，一个吻，胜过所有回答
（结局一完）
（结局一是在鹿铭的梦里，所以钱若才会再出现在婚礼上，即便鹿铭是钱若美好生活的牺牲品，但毕竟是少有的几个亲人，大概鹿铭也很想要妈妈对自己，和对自己感情的祝福和认可吧）
（然后关于什么药物和鹿铭到底知不知情我们可以在后几个结局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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