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奠上官泣笑（二）

我静静地站在上官泣笑墓前，想了想，还是觉得让霞之关江音也祭拜他一番。于是我暂时从墓前离开，走到比较远的地方变了身——也许是愧疚的原因，我不愿意让上官泣笑看到他的小师弟其实是别人假扮的，尽管他本人被埋在土里，对着我的只是一块墓碑。

我变好身，举步走过去，想了想，又把尺八尾部新挂的小坠子摘下来供在墓前。正要下拜，却远远听见了脚步声。有人在往上官泣笑的坟的方向走过去。

我听着脚步声判断来人的路线，迅速躲了起来。听着听着，我听出来那是A校长的脚步声。我早就猜到A校长这段时间肯定会常来，但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巧。

我躲的位置正好能看见A校长的一举一动，他却看不见我。我看着他走到墓前，跪坐下来正要摆供，一眼看到了我放在那里的小坠子。

“这是……”他拿起那枚小坠子仔细看着，似乎在思索自己认识的人里有没有人会用这样的东西。那小坠子是粉水晶精雕细琢出来的玫瑰花，看着不起眼其实一点都不便宜，这还没算其他配饰。坟前摆的其他东西加起来都没有这一件值钱。A校长很快就猜到了，这是霞之关江音的东西，毕竟只有霞之关江音这么一个人会不摆贡品而摆自己珍视的东西，一般的人也不会舍得把值钱的东西供给上官泣笑。

A校长轻轻笑了一声： “也不怕被人拿了去……”便将它小心地收了起来，又说：“还是摆到池上屋去的好。”

我看着A校长在那祭拜，还对着上官泣笑的墓碑说话，不由得又感慨起来：死亡其实也就是这么一回事，别人流再多的泪说再多的话，死去的人说是一概感知不到的。我听过一种说法，坟墓不是用来安放死者的，而是用来安放生者悲痛又迷茫的心的。不得不说这话有一定道理。说起来，死在我面前的人也不算少，我甚至还杀过人，但上坟还真是第一次。来到V家之前不知在梅山的破败陵园里过夜了多少回，只觉得这是死去的人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所以不曾在意更不曾害怕，也没有祭拜过，万没想到自己又有一天也会在坟墓前祭奠亲近的人。

我看着泪流满面的A校长，不禁很可怜他。我们师兄弟四个虽是临时凑在一起做的师兄弟，可是除了我之外的另外三位都是旧相识。那本三十年后的我写的日记里，鹄沼青梅是也死了的，不知道在现在这个时间线里，鹄沼青梅将来会不会步上上官泣笑的后尘。可以确定的是，霞之关江音是一定会“牺牲”的，不过我觉得霞之关江音和他们本来也没有很熟，他们三个对我也是大人对小孩的包容，真正算得上是兄弟情的部分恐怕很少，所以想来鹄沼青梅和A校长应该不会因为霞之关江音的离世而感到多么难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