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飞声】32

“下去。”笛飞声低声道，语气不容置疑。既然情况有变，隐藏身形已无意义，不如直接介入，掌控局面。

两人身形一闪，如同两道鬼影，悄无声息地自屋檐飘落，径直穿过洞开的窗户，落在了厅堂之内！

他们的突然出现，如同冷水滴入热油锅，瞬间让本就混乱的场面更加炸裂！

“什么人？！”

“刺客？！” 家丁们如临大敌，纷纷举起棍棒。那些“神医”们也吓得连连后退。

唯有李莲花，抬头看到是他们两人，似乎并不意外，只是眉头皱得更紧了，仿佛在说“麻烦又来了”。

方多病则像是看到了救星，急忙道：“阿飞！照夜姑娘！你们来得正好！金员外他……他突然就……”

笛飞声根本无视那些紧张的家丁和惊慌的大夫，目光冷冽如刀，直接扫向地上金满堂的尸体，又环视一圈在场众人，最后落在李莲花身上：“怎么回事？谁干的？”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声。

李莲花站起身，拍了拍手，叹了口气：“我们来时便是如此了。金员外死得蹊跷，似是中了某种极厉害的奇毒，瞬间毙命，连施救的机会都没有。”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道，“而且……据说金员外秘藏的宝物‘泊蓝人头’，似乎也不翼而飞了。”

泊蓝人头不见了！

笛照夜的心猛地一沉。最坏的情况发生了！

管家一听宝物失窃，更是急得跳脚：“一定是你们！是你们这些江湖郎中里混进了贼人！害了老爷，偷了宝物！封锁山庄！一个都不准放走！”

笛飞声冷哼一声，目光如电般射向那群噤若寒蝉的“神医”：“谁做的，自己站出来，本尊或可留你一个全尸。”

无人应答，只有一片恐惧的沉默。

笛照夜则缓缓走到金满堂的尸体旁，无视那可怖的死状，仔细察看起来。她的目光最终停留在金满堂微微张开的嘴唇和指甲缝隙处的一些细微粉末状残留物上。

“毒并非从口鼻或寻常伤口侵入。”她清冷的声音响起，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像是……通过接触，瞬间渗透。”她抬起眼，看向厅内燃烧的灯烛、熏香，以及每个人都有可能触碰到的物品。

李莲花赞许地点点头：“照夜姑娘好眼力。看来凶手不仅懂医术，更精于用毒，而且……就混在我们当中，极其擅长隐藏。”

凶手就在这群“神医”里，宝物已然失窃，金满堂莫名死亡……元宝山庄之行，从一开始就陷入了巨大的阴谋和杀局之中。

笛飞声眼中戾气闪现，目光逐一扫过那些瑟瑟发抖的“神医”，仿佛下一刻就要出手将所有人拿下拷问。

笛照夜却相对冷静。她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需要找出真凶，才能顺藤摸瓜，找到泊蓝人头和冰片的下落。而破案……她下意识地看向了那个总是看似不着调，却总能洞察关键的李莲花。

夜色中的元宝山庄，已然变成了一座华丽的囚笼和血腥的谜案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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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堂内乱作一团，惊恐的窃窃私语、管家声嘶力竭的呵斥、家丁们无头苍蝇般的搜查，交织成一曲混乱的交响。在这片喧嚣的中心，笛照夜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茫。

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悄无声息地退至笛飞声高大的身影旁，仿佛那冰冷的、带着侵略性的气息能暂时隔绝这令人无措的混乱。她知道，接下来抽丝剥茧、寻找真凶的环节，已非她所长，那是李莲花的主场。

目光扫过地上金满堂青紫的尸体，再看向那群神色各异、人人自危的“神医”，最后落在那扇或许早已被凶手利用、悄然运走了泊蓝人头的后窗。所有的线索似乎都缠成了一个死结。

泊蓝人头下落不明。 那枚可能藏于其中的罗摩天冰，自然也断了线索。 他们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方向，难道就这样戛然而止？

一种深沉的无力感混合着对前路的茫然，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涌上心头。她习惯了在黑暗中拼杀，习惯了忍受痛苦，习惯了朝着明确的目标——无论是活下去还是复仇——一步步艰难前行。可如今，目标近在咫尺却又瞬间湮灭，这种失去方向的悬空感，比任何具体的伤痛都更让她感到疲惫。

她微微垂下眼帘，惯来清冷淡漠、仿佛永远覆盖着一层寒冰的脸上，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出一种近乎脆弱的神色。那不是害怕，也不是悲伤，而是一种……找不到前路的迷茫。那双总是锐利如针、藏着无尽警惕的眸子里，此刻也蒙上了一层罕见的、不知所措的薄雾。

她极轻地吸了一口气，声音低得几乎只有身旁的笛飞声能听见，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依赖与询问：

“接下来怎么办？泊蓝人头下落不明，冰片也断了线索。”

这句话里，不再是那个冷静自持、谋划清晰的合作者，反而透出了一丝近乎求助的意味。一直紧绷的弦，在目标突然消失的瞬间，似乎微微松动了一下，泄露出了底下深藏的疲惫与彷徨。

笛飞声正冷眼看着李莲花开始有条不紊地询问在场众人，周身散发着不耐烦的戾气，似乎随时准备用最直接粗暴的方式解决问题——比如把所有可疑之人全都抓起来严刑拷打。

听到身旁传来的、与平日截然不同的微弱声音，他猛地一怔，下意识地侧过头。

月光与灯火交织的光线下，他清晰地看到了笛照夜脸上那未曾掩饰的迷茫。那是一种他从未在她身上见过的神情，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与她平日里的冷硬坚韧形成了巨大的反差，竟让他心头莫名地烦躁起来，还有一种……极其陌生的、想要做点什么的冲动。

他讨厌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无论是局面，还是……眼前这个人突如其来的脆弱。

他拧紧眉头，习惯性地想要斥责她的动摇，但话到嘴边，看着那苍白的侧脸和微微颤抖的睫毛，竟硬生生咽了回去。沉默了片刻，他极其生硬地、甚至带着点凶巴巴的语气开口，声音依旧低沉冰冷，却奇异地没有斥责：

“慌什么！”

他目光重新投向混乱的现场，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霸道：“不过死个人，丢了件东西。凶手就在这群废物里，揪出来，自然能找到线索。”

他似乎觉得光说不够，又极其突兀地补充了一句，像是在做一个承诺，又像是在说服自己：“就算真断了，大不了掀了这山庄，掘地三尺，也要把东西找出来！”

这话说得毫无道理，甚至蛮横，却奇异地带着一种强大的、破开迷雾的力量。仿佛在他眼中，根本没有“绝路”这个词，任何阻碍，都可以用绝对的力量强行碾碎。

笛照夜微微一怔，抬眸看向他紧绷的侧脸和那双依旧锐利、却似乎比平时多了点别样情绪的眼睛。他那生硬别扭的“安慰”，像一块粗糙的石头，砸碎了她心中那片刻的迷茫。

是啊，迷茫无用。 路断了，便再劈开一条。 这才是他们这种人该有的生存方式。

她眼中的薄雾迅速褪去，重新凝聚起冰冷而坚定的光芒。虽然前路依旧未明，但至少，身边还有一个能毫不犹豫选择“掘地三尺”的同盟。

她轻轻“嗯”了一声，不再多言，重新将目光投向场中，恢复了那个冷静锐利的观察者姿态，只是周身的气息，似乎不再那么孤冷彻骨。

笛飞声用眼角的余光瞥见她恢复常态，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那点莫名的烦躁也随之散去，注意力重新集中到眼前的乱局上，开始思考如何用最有效率的方式，帮李莲花（或者说，帮他们自己）把那个该死的凶手揪出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