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飞声】47

洞穴内瞬间安静得只剩下彼此骤然加快的心跳声和洞外隐约的鸟鸣。

笛照夜整个人都僵住了，扶在他腋下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下意识地就想推开这过于逾矩的亲近。这完全超出了他们之间该有的界限！

然而，当她抬起头，对上笛飞声近在咫尺的眼睛时，却愣住了。

那双总是盛满冰寒与杀意的眸子里，此刻竟带着一丝罕见的、未曾掩饰的虚弱恍惚，以及……一种连他自己可能都未曾察觉的、近乎依赖的专注。

他就这样看着她，眉头因不适而微蹙，圈在她腰上的手臂却收得很紧，仿佛溺水之人抓住唯一的浮木。

推开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笛飞声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这个动作的唐突，手臂肌肉绷紧了一瞬，似乎想松开，但最终却没有动。

他只是抿紧了唇，移开了视线，耳根处却不受控制地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与他苍白的面色形成对比。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极其古怪的、糅合了尴尬、紧张、以及一丝若有若无暧昧的氛围。

最终还是笛照夜先回过神来。她极轻地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那阵莫名的慌乱，声音努力维持着平时的冷静，却依旧带上了一点微不可查的颤音：“能走吗？”

笛飞声喉结滚动了一下，从鼻腔里发出一个低沉的单音：“嗯。”

他试着借助她的力量，缓缓站直身体。圈在她腰上的手终于松开，但那温热而有力的触感，却仿佛烙印一般，留在了两人的记忆里。

“走吧。”笛飞声率先开口，声音恢复了些许冷硬，率先向洞外走去，步伐似乎比刚才稳健了不少，只是背影看上去，依旧透着几分难以言喻的僵硬。

笛照夜看着他的背影，下意识地抬手，轻轻按了按自己方才被他圈住的腰侧，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属于他的温度和力道。

她微微晃了晃头，将那些杂乱的情绪强行压下，快步跟了上去。

晨光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前方的路依旧迷雾重重，杀机四伏，但某些东西，已经在昨夜和今晨的生死相依与意外亲近中，悄然发生了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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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彻底驱散了山谷间的浓雾，却驱不散弥漫在两人之间那若有似无的古怪气氛。

他们一前一后走在崎岖的山路上，彼此都沉默着，刻意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仿佛之前洞穴中那意外又短暂的贴近从未发生过。

然而，有些东西一旦破了壳，便再难回到原状。

笛飞声的步伐依旧沉稳，但若仔细观察，便能发现他背脊绷得比平时更直，刻意回避着与身后之人的任何视线接触。

背后的伤口在行动间隐隐作痛，提醒着他昨夜的危险和那张冷静为他吸吮毒血的唇……

思及此，他的心头莫名烦躁，一种陌生的、无处安放的情绪在胸腔里左冲右突。

而笛照夜，则垂着眼眸专注地看着脚下的路，努力将全部注意力放在探查四周环境上，试图忽略掉腰间那仿佛依旧残留的、滚烫的触感，以及……鼻尖那若有似无的、属于他的清冽气息混着血腥与药草的味道。

根据李莲花信中模糊的指示和沿途愈发诡谲的痕迹，两人艰难地在一片更为茂密的瘴气林前停下了脚步。

这片树林与周围截然不同，树木扭曲盘结，枝叶呈现一种不详的暗绿色，林间弥漫着淡紫色的、带着甜腻腐朽气息的瘴气。

肉眼可见的毒虫在雾气中穿梭，地面泥泞潮湿，布满了危险的沼泽陷阱。

“是这里了。”笛飞声沉声道，眼神锐利地扫视着这片死亡地带。“女宅的天然屏障。”

看来玉楼春为了守护他的安乐窝，没少花心思。

“瘴气有毒，沼泽下陷，林中必有更多机关。”笛照夜冷静分析，眉头微蹙。以她目前的状态，强行穿越此地，凶多吉少。

笛飞声自然也看出了她的顾虑。

他沉默片刻，忽然转过身，在笛照夜略带疑惑了目光中，力气自然地向她伸出了手。

那是一只骨节分明、带着练武之人薄茧和些许旧伤疤的手，手掌宽厚，手指修长有力。

“跟紧我。”他的语气依旧是命令式的，不容置疑，但那双看着她的眼睛里，却不再是全然的冰寒，而是带着一种沉沉的、近乎守护的专注：“运气抵御瘴毒，注意我的落脚点。”

他没有给她犹豫的或拒绝的机会，仿佛这本就是最合理、最有效率的选择。

笛照夜看着伸到面前的手，心跳漏了一拍。

抬眸间，便对上了笛飞声的视线。

他的目光坦荡而直接，仿佛只是在提出一个最优的通行方案，但那其中深藏的、不易觉察的关切，却像细小的钩子，轻轻拉扯着她的心房。

最终，理智压过了那点莫名的羞窘。

她深知这片丛林的危险，此刻绝非矫情的时候。

思及此，她缓缓伸出手，纤细冰凉的手指，轻轻放在了他那温热干燥的掌心。

在他的手握住她手的瞬间，两人似乎都几不可察的轻颤了一下，一种奇异的电流感顺着相贴的皮肤窜过。

笛飞声的手收的很紧，仿佛怕她走丢，又像传递某种力量。

他不再多言，转身便率先踏入了那片紫色的毒瘴之中。

一入林中，视野顿时变得极差，浓稠的瘴气不仅遮挡视线，那甜腻的气味更是无孔不入，试图侵蚀人的神智。脚下泥泞湿滑，看似平坦的地面，下一刻可能就会陷落。

笛飞声将悲风白杨运转到极致，周身形成一股无形的气旋，稍稍荡开靠近的瘴气。

他每走一步都走得极其沉稳，精准的避开那些隐藏的沼泽陷进，并为身后的笛照夜踩出安全的落足点。

笛照夜紧紧跟在他身后，被他牢牢牵着手，几乎是被他带着前行。

她努力运转着微弱的内力抵御毒瘴，大部分心神都用来紧跟他的步伐。

他的手心很烫，力道很大，握的她的指骨甚至有些发疼，但这种近乎禁锢的牵握，却在此刻危机四伏的环境中，带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安心的稳固感。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