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飞声】49

后院内的血腥气尚未散去，满地狼藉与尸首无声诉说着方才的惊心动魄。那些惊魂未定的女子们相互搀扶着聚拢在一起，看向笛照夜和笛飞声的眼神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感激与敬畏。

为首的是一位身着鹅黄色衣裙、容貌姣好、气质相对沉稳的年长女子。她强压着恐惧，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眼中含泪，率先上前，双手搭在腰侧，竟是“扑通”一声径直跪倒在了笛照夜的脚边！

“谢谢两位恩人救命之恩！”她声音哽咽，却清晰无比，“若非恩人仗义出手，我等姐妹今日必遭毒手！此等大恩，没齿难忘！日后恩人就算让我们做牛做马，也在所不惜！”

她这一跪，仿佛是一个信号，身后那十几名幸存的女子也纷纷跟着跪了下去，朝着笛照夜和笛飞声的方向叩首，呜咽声和感激声顿时响成一片。

“恩人！” “多谢恩人相救！” “求恩人救我们出去吧……”

笛照夜何曾经历过这等阵仗？她自幼在笛家堡见惯了冷漠与厮杀，后来逃亡江湖也是独来独往，习惯了他人的恐惧、戒备甚至敌意，却从未被如此多人真心实意地跪拜感激过。

她清冷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显而易见的无措和不适，几乎是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随即立刻俯身，伸手去扶那位名叫碧凰的女子：“不必如此！快起来！”

她的动作有些生硬，语气也带着惯有的冷淡，但那急切的动作却泄露了她的不自在，“救你们并非为了要你们报答，只是……举手之劳。”

碧凰被她扶起，泪眼婆娑地看着她，依旧连连道谢。其他女子也在她示意下缓缓起身，却依旧围着她，仿佛她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笛照夜被这群热情又脆弱的女子围在中间，解释得有些苍白无力，清冷的眉宇间难得地染上了一丝窘迫。她实在不擅长应对这种场面。

一旁的笛飞声看着这一幕，眉头越皱越紧。他强压下心头那股因为被打断正事而升起的不耐烦，尤其是看到笛照夜那副明显招架不住的样子，终于冷声开口，打断了这突然变得“温情”的画面：

“够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自带一股冰冷的威压，瞬间让那些女子的啜泣和感激声低了下去，纷纷有些畏惧地看向他。

笛飞声的目光直接掠过众人，落在为首的碧凰和那个被她护在身后、依旧瑟瑟发抖的瘦弱女孩清儿身上，语气没有任何迂回：“李莲花和方多病，在哪里？”

他记得李莲花的传信，他们应该就在女宅。

碧凰被他冰冷的目光看得一颤，连忙收敛情绪，恭敬地回答道：“回恩公，李神医和方少侠，还有另外几位被楼主……被玉楼春请来的少侠，清晨便一同去后山搜寻线索了。”

她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后怕：“正是因为几位公子都不在宅中，这些恶徒才敢……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清儿也怯生生地小声补充道：“是、是的……李神医他们好像发现了什么，很着急就上山去了……”

去了后山搜寻线索？

笛飞声与笛照夜对视一眼，心中皆是一沉。玉楼春刚死，李莲花他们就急着上山，定然是发现了与死因或罗摩天冰相关的重大线索！而他们不在，才导致了女宅内部权力真空，发生了刚才的暴乱。

“可知他们去了后山何处？具体寻找何物？”笛照夜追问道，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冷静。

碧凰摇了摇头，面露难色：“妾身等不知……公子们并未细说。后山范围极大，且多有玉楼春设下的禁制和陷阱，平日里根本不让我们靠近……”

线索似乎又断了。

笛飞声的耐心几乎耗尽，他扫了一眼这群惊惶未定的女子，又看了看满地的侍卫尸体，冷声道：“此地不宜久留。你们……”

他本想说“自便”，但看着她们柔弱无依、又身中奇毒的模样，后面的话竟一时有些说不出口。他笛飞声杀人如麻，却从未处理过这种麻烦。

碧凰似乎看出他的不耐，连忙道：“两位恩公若有要事，不必管我们！我们能照顾好自己……只是，只是那‘披肝沥胆’的毒……”她说着，眼中又涌上绝望之色。玉楼春一死，解药无人发放，她们终究难逃一死。

笛照夜闻言，眸光一凝。她看向笛飞声，眼神交流间已达成共识——李莲花精通医术，或许他有办法。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他。

“我们会尽力找到解药或解毒之法。”笛照夜对碧凰道，语气郑重，“你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锁好门窗，不要再轻易出来。”

这已是他们目前能做出的最大承诺。

碧凰等人闻言，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千恩万谢。

笛飞声不再多言，对笛照夜递过一个眼神，两人身形一闪，不再理会身后的感激与期盼，迅速朝着女宅通往后山的路径掠去。

必须尽快找到李莲花和方多病，不仅是为了罗摩天冰，也是为了解开玉楼春暴毙之谜，以及……这女宅中众多可怜女子身上的毒患。

身后的莺声燕语与血腥味渐渐远去，前方的山路却愈发崎岖险峻，迷雾重重。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