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仍旧是没有月亮,黑夜中的光几乎来自孤儿院微黄的灯光和院长阿姨房内不怎么亮的煤油灯。
孩子们的晚习很早就下了,似乎是蜡烛和煤油实在不购够用,便都只能早早睡下。
我依然浅眠,他们接连不断地的呼噜声和酣睡声让我睡不着觉。我尝试过各种办法催眠,但都无济于事。
之前真没想到女孩子打的呼噜声居然这么大。袁檀云和星星姐与我一同挤在1楼只能放下三张小床和两个小柜子的宿舍里。星星姐睡在我的左侧,向来都是十分安静的,袁檀云可能是今天太累了,呼噜声特别响。
没想到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孩子竟有如此恐怖如斯的能量。
我看着抱着一只破旧稻草人玩偶睡得香香的袁檀云,一只冰冷的小手突然伸进被窝掐了一下我的腰,我冷得一激灵。
“嘿呀,你也睡不着觉呀。”星星姐眨吧着一双大眼睛,露出调皮的神情。
“拜托,你一个大萝莉晚上逆光叫人很恐……唔!”我的声音太大,星星姐用两只小手连忙捂住了我的嘴:“嘘!”
“唔唔!”
她意识到下手太重,慢慢放手后我的脸上多了两条手掌印。
我心疼的摸了摸我火辣辣的小脸蛋。
星星姐嘿嘿嘿的对我一脸坏笑,然后从隔板上拿出了她的篮子。
“这是什么?”
篮子里有好多可以吃的东西,我双眼发光。
她从中拿出了一袋黄布包着的食物:“这个是米饼,半夜醒来会很饿的,分你一半。”
她掰下一大块米饼放在我手上,将我拉去走廊吃。
望着乌黑的天空,我们俩悠悠地趴在门外栏杆上咀嚼着香渍弥漫的米饼。
“你哪来那么多好吃的?”我有点好奇。
“捡的。”
又忽悠我。
我没有继续问,反正有好吃的就行了。
夜晚没有虫子的鸣叫,杂物楼的灯一闪一闪的,我吃完米饼托腮发呆,星星姐坐在栏杆前面的青石台阶上。
黑暗中我看着星星姐单薄的背影,突然感受到一丝孤独。
“冬冬”
她转过身,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在浅浅的灯光下,她的睫毛好似蒙着一层薄雾,看不透。
“你是什么时候想起我的呢?”
“啊?”
有一瞬间她身上闪过重影。
“唔……也许几天前?嗯……或是更久?这种我也说不清。”我对这问题感到莫名其妙。
“说不清吗……”她斟酌了一番,抬起头又缓缓开口道:“我给你讲个睡前故事,好不好?”
“你说吧。”
星星姐酝酿了一下,看得出她有些紧张。
“在一棵干枯的树丫秆上,住着一窝小小的麻雀。里边住着鸟妈妈、两只乳臭未干的鸟宝宝和三颗蛋。冬天很冷,食物又少,鸟妈妈每天找食物都很不容易。有一天下起了雪,鸟妈妈冒着寒风出去觅食,鸟窝里一只比较瘦小的鸟宝宝,可能是怕蛋里的鸟宝宝孵出来抢那为数不多的食物吧,于是便把那三颗蛋的其中一颗摔在树上的一块大石头上,蛋液沿着石缝缓缓流下。”
“天哪,好残忍。”我插嘴道。
星星姐继续讲着:“等到鸟妈妈回来发现后,很伤心,但无可奈何,于是便对自己说:‘算了吧,算了吧。少了一颗还有两颗。算了吧,算了吧……’第二天,有妈妈照例出去觅食。那只瘦小的鸟宝宝摔了一颗蛋不够,把第二颗蛋也挤了出去。虽然下面的石头被雪盖住了,但可怜的蛋也逃不过被冻死的命运。等到鸟妈妈回来发现后,蛋壳的表皮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于是她便又只能无助的盯着蛋喃喃自语道:‘算了吧,算了吧……我不知道凶手是谁。’
“过了一段时间,春天到来,树底下长满了密绒绒的草和蒲公英,两只小鸟也长满了好看的羽绒(但还不会飞)。但是,在一天鸟妈妈去觅食的过程中,那只鸟宝宝将其中一只同类又用了相同残忍的手法挤出了巢穴。小鸟重重的摔在了软软的草地上,因为体轻,所以只是有点头晕。它从来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世界,当春风温和的吹拂它密密地绒毛时,树底回荡着它惊恐的叫声……”
“这故事听起来怎么这么悲伤呢,我不喜欢那只鸟宝宝,更不喜欢鸟妈妈。”我趴在栏杆上悠闲地晃荡着左腿。
“你说……鸟宝宝这样做是错的吗?”星星姐看着我,等待我的回复。
“这不显而易见吗?”我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