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

秋来，树木的生命也要完成更迭。

枯叶枝根脆弱，风也无需多强劲，就会被利落地从上头带落。

捻入尘土，腐烂，消散。

很多个春秋，很多个雨尽夏来，左航都安安静静站在树下，站在神殿前面。

看岁月以具象化的形式向前。

神殿永远安安静静，一如枯木，只有寥寥人气，让这里不至于像无人之境。

狼族的生命漫长，但是也有尽头。

三年前，普斯先生的离去，让这里最终只剩下左航一个人。

未知你在想什么？

一道很久，很久没听过的声音悠悠传过来。

左航只感觉呼吸一滞，脑海里有很多事情要再浮上来，他没来得及去抓住那是什么，便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张泽禹面色冷峻，一双眼睛如寒霜，无悲无喜地看着左航。

几乎只一瞬间，左航就明白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谁。

不是那个曾经倔强坚定的人族少年张泽禹，而是重临于世的吉尔伽美什。

左航殿下。

左航双指放到眉尾，向吉尔伽美什做神族礼仪。

张泽禹你在想什么？

吉尔伽美什又问了一遍，他醒来有一段时间了，他看着左航似乎对那些落叶有很多的感情。

只是没有生命的植物而已。

他为什么会感觉难过？

吉尔伽美什并不理解，是他跟下界待在一起太久了吗。

左航在想，殿下回来之后会做什么？

吉尔伽美什眼神微敛，那些记忆再一次涌入自己的脑海。

无波无澜的眼神染上了些其他的情绪。

张泽禹你是恩奇都的后人？

吉尔伽美什陨落的时候，左航太小了，小到没有自己的神识，小到身体里狼族的血脉与神族血脉冲突，让他差点死于襁褓。

左航是的殿下。

——

在狼族典籍室，陈天润猛然站起来。

刚才，他感觉到了一股力量。

陈天润急忙打开窗户，外面其实没什么大动静，窗前的梧桐树早变的稀疏，风一吹，更是簌簌往下飘落。

陈天润定神往一个方向看去，那里……

！

陈天润快速往外走去，他要去找张极！

陈天润张极！

陈天润推开门，看到张极站在窗前，沉默地远望。

张极你也感觉到了。

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

他也感受到了。

那是那个时候，那场大战让所有人都恐惧的力量。

张极你说。

陈天润看着张极依旧望着某个方向，眼里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

张极醒过来的，是他还是……

陈天润默然，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张极，即使他知道，张极心里或许已经有了答案

张极呵……

像是自嘲一般，陈天润罕见地看他露出笑容。

无奈，又悲伤。

而在狼族的另一边，陈择川正在练习控制自己身体里的力量。

忽的，他感觉心脏猛的抽痛，他难受地蜷缩在地上。

眉头紧紧皱起。

怎么回事？

像是有一只手，狠狠抓住自己心脏，密密麻麻的痛苦从四肢开始蔓延。

身体是不对劲的难受。

就在他以为要就这样死去的时候

只一瞬间，身体又恢复如常。

他双手撑起身体，跪坐在地上，不自觉仰头看向张极房间的方向，不知怎么，他似乎，感觉很难过，没有缘由，没有诱因，单纯的，悲伤。

仿佛不是自己的情绪，自顾自钻进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