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天气,好像也是这样白茫茫的。
顾玉再不敢像之前那样大大咧咧地闯进皇宫,反倒颇有些小心翼翼。
御书房中静气凝神的香气熏在鼻尖,顾玉越闻,却越能回想起前世一头撞死在这朱柱上的疼痛和羞耻。
南枝抽空看他一眼:“你说,你想娶景钰?”
“是。”
顾玉恭敬又生疏道:“姨母……先皇后薨逝,庆王去了辽东,臣担心景钰一人在宫中寂寥难耐……她是那么活泼爱热闹的性子……”
南枝听着这断续的只言片语,倒是觉得只知玩闹的顾玉终于长大了,竟也像个兄长的样子了。
“看来,那一撞,倒让你开窍了。”
南枝笑了两声,让顾玉有些手足无措,可接下来的话,更让他心神剧震。
“只是,朕不能给你和景钰赐婚。朕已经替景钰在宫外开府,她的婚姻之事,自己做主。”
南枝琢磨着:“前日里,她还说要效仿兄长,招揽门客,就算成亲,也要高个比武招亲,或者文试几轮,绝不凑活。”
顾玉傻呆呆地眨眼,在如今的世俗眼中,公主的门客,多指的不是出谋划策的幕僚军师,而是所谓的出卖色相和身体的面首。
“不是,她,她,她还要招揽几个门客,再比试出一个合适的夫婿?她到底要养几个啊?”
顾玉火急火燎,这就想奔去宫外,可望着上首的南枝,愣是没敢动,反倒为自己的好友忧心焦灼起来:
“陛下撺掇景钰去养面首,那陛下和宋墨……陛下也准备弄个三宫六院七十二君郎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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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邬阁老并邬善才站定,就听到了顾玉这话。
邬阁老沉吟片刻,下意识看向了身侧的邬善。
邬善是他一手养大,邬阁老明白邬善的心意变化。
夜里偷偷雕的木像,又悄悄送去人家笈礼上。听她一席话,转眼就去了工部。得了她两本书,就日夜研读,做出些成就,便眼巴巴地暗示他这个祖父,想要到御前来奏对。
他的孙子,从不是什么喜欢炫耀功绩之人。
可面对新帝,就像个时刻想要夸奖的孩子。
邬阁老甚至不知道邬善对于新帝的情意是什么时候开始的,等发现的时候,这情意已经深了。
顾玉的话还在耳边,邬阁老忍不住看向邬善,看他微微颤动的眸光,又勉强端住的神态。
平心而论,他并不想让邬善做所谓的后宫侍君。
后宫侍君的前途未明,而邬善,是他的独孙,是唯一的希望,肩负邬家的荣光和重任。
邬阁老希望邬善的仕途既稳又好,无需抄近路,更无需出卖自己。
可这若是邬善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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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君郎?”
南枝琢磨着这话,不由头大。
男人的野心一向比女人更大,如果后宫当真有七十二郎君,不难想象是怎样尔虞我诈的争斗场。
南枝扫了一眼桌上的奏折:“朕和景钰不一样,朕每天还有这么多事情要做,各地的奏疏要阅览,那么多朝官要应付。
情爱实在是桩麻烦事,虚与委蛇也需要耗费精力,与其辜负其他人的真心,倒不如一辈子只有一个知心人,刚刚好。
景钰嘛,只要不杀人放火,不作奸犯科,随她去吧,随心所欲,做个最快乐的小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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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桃菌感谢【青清平】打赏的金币,专属加更八章,这是第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