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策划选妃的是先帝,娶您的是陛下,我母亲又能怎么办呢?”
南枝琢磨着:“苗姨母,以您对我娘的了解,您应该明白,我娘没有那么多算计,她恐怕真以为您就是奔着入宫做娘娘去的,才这么努力地想要赢她。”
苗贵妃含着眼泪的眼睛好像浸水的黑珍珠,亮得惊人,隐隐含着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期盼。
南枝肯定点头:“这么多年,我娘恐怕还觉得自己成全了姐妹的夙愿呢。宫中特地邀请所有京中贵女一起参加马球赛,许多人都知道是为了选妃,事情闹得多大啊,您怎会一点都不知晓?”
“……”
苗贵妃的表情木然一瞬。
是啊,她为什么会半点风声都没听到?
自打入宫做了这掌控宫权的贵妃娘娘,苗贵妃越发明白,宫中人多嘴杂,若是为了选妃筹备马球赛,兹事体大,从赛前准备到发放名帖,经多少人的手就经过多少人的嘴。
这事根本瞒不住,许多家族还会提前准备起来。
苗家也在马球赛的受邀之列,为何对此事一无所知?
南枝握住苗贵妃的手,状似无意道:“苗姨母,咱们女子生来就不易,我娘和宇文伯伯尚且两情相悦,还会被世道拆散。我呢,从小被瞒着订了婚事,好在被家中大姐顶了……这父母之命,圣上御令,都是挡不住的。”
苗贵妃闻言,眼睛一颤,猛地看向南枝,嘴唇抖了抖,又看向不远处神情紧张的宫女。
不,不是苗家一无所知。
是她一无所知。
她是被皇家,被苗家一起算计了!
苗家上交兵权后,在京中日子难捱,多受猜忌打压。若女儿入了宫中做贵妃,有了牵绊,日子就有了转圜。
苗贵妃恍惚想起,她入宫后盛宠不衰,很快,她的兄长和弟弟就被准允重新执掌兵权,去镇守南疆。
父母疼爱她吗?当然疼爱,可比不过家中兄弟,家族未来。
入宫后,苗家从来都是支持她去争去抢,去做这个权势滔天的贵妃娘娘的!
可他们明明知道她失了孩子的日子有多难熬,明明知道她向往旷野自由,明明知道她从不想入宫做什么破贵妃!
而阮惜文——
她是了解阮惜文,但阮惜文却不一定了解她。她每次面对阮惜文都说着最硬的话,做着最傲的事,嘴上不饶人,手下也不肯输,每次见面都要别苗头。
她从未和阮惜文说过愿不愿入宫,做这高高在上的娘娘。
苗贵妃从宫女不安的神态中明白了一切。
这宫女是苗家家生子,一直在她身边伺候。
她甚至还不如一个苗家的奴才知道的多。
“哈,原来,我这么多年……一直怨错了人。”
苗贵妃凄怆地笑了两声,环顾满殿奇珍异宝,真是没意思透了。
“我自诩了解阮惜文,自诩和阮惜文一同在京城长大,和她恩恩怨怨数十载……她的烹茶技艺,我苦心研究;她闺阁中写的诗词,我如今倒背如流,我一直都想活成她的样子。
我以为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是我……我却偏执地陷在一桩天大的误会里,怨了她这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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