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沸然,争论不休。
南枝本该退下,省的也成了众矢之的,又或者,按下赖名成,说他得了失心疯,赶紧把人给带走。
可她没能动,只能看着他坚定地走在他想走的路上。
或许当年,赖名成就是这样看着她的外公阮明丘去上谏,也没能阻拦。
理想和性命,对他们来说,或许性命才是无足轻重的那个。
庆帝也盯着赖名成许久,或许因为附和赖名成的人并不多,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好了,监查院一事非一日可定,朕有些累了,今日就当这吧!”
赖御史的声音一下高过一下:“陛下,臣还没有参完!监查院威压六部,用人不明,这只是表象!正所谓正本清源,朝堂错漏,百官有责,然而并非根本。民间有俗语,上梁不正下梁歪,臣最后要参的,是陛下——”
话音落下,朝中不止沸然,简直是炸到了天上。
无数人指着赖名成的鼻子骂,想向庆帝表达自己的忠心。
范闲站在人群里,也满脸惊愕地看着赖名成:“真是杀疯了。”
赖名成字字铿锵:“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者不知是无智商,智者不改是无勇,我大庆国的根基,是文武百官,是天下良心!陛下,现在改还来得及啊!”
帘子后,庆帝好似苦笑了两声:“天下人都错了,六部百官也全都瞎了,就赖御史看得清楚,是吧?”
瞎的不是文武百官,是陛下您啊。
南枝抬眼,直直地看向帘子后的庆帝,他像是觉察到什么,隐含君威的目光也落在南枝身上。
一片争论中,一种无形的杀意已经弥漫开来。
在场都是人精,又岂会体察不到。
往日赖名成也参过陛下,可陛下不过一笑而过,这次却像是真的触到了陛下的逆鳞。
“陛下!”
范闲突然站出来,言辞恳切地为才参了他和监查院的赖御史说话:
“赖御史确实说话难听,可身为御史,职责所在,望陛下宽恕其罪,留存其身,为国效力。”
范建也紧随其后:“陛下何等胸怀,怎么会跟赖名成这种人计较,训斥责罚一番便也罢了。”
父子俩一唱一和,倒是把庆帝架在了道德制高点。
众人寂寂,方才骂赖名成的人多,可真希望赖名成死的人却极少。
庆帝环顾一圈,目光又重新落回敢直视圣颜的南枝身上,往日对于这位后辈的所有欣赏和看重,都变成了深深的忌惮和杀意。
她身上不仅有叶轻眉的影子,有五竹一样强大的打手,还有叶轻眉没有的蛰伏和野心。
这样的敌人,实在太可怕了。
那些诡异的控制人心的手段,也成了来自神庙的奇异之术。
所有护在她身前的人,都会成为他的敌人。
“朕认为赖御史参的好。”
庆帝不怒反笑,却更让众人心惊:“直言进谏,不愧为我大庆的第一御史。不仅不能罚,还要赏!御史一生直言谏君,唯求青史留名。
廷杖,能让御史千古留名。朕知道如果廷杖了御史,朕在史官的笔下不会有好结果,但朕就吃点亏,成全了他!”
话落,朝堂外立马有禁卫冲进来抓人。
可南枝挡在了赖御史身前,于一片禁言中掷地有声:
“陛下不如先成全臣,因为,臣,也要参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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