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您总在要求我。”太子淡淡道:“你要求我一定是太子,一定是你的希望,一定要帮你报仇,可你却不愿意为了我,和范闲,和陈萍萍恩怨尽消。”
皇后不可思议:“他们杀了你的外公外婆,你的姨母舅舅,你的兄弟姐妹,你要我如何恩怨尽消?”
“是啊,你放不下,所以还在这个关头上来找我。”
太子冷漠地转身,看着皇后执拗激动的眼睛:“母后来这里,是想要我出手救下庄寒雁?”
皇后嘴唇翕动两下:“如今看来,你表妹总比李云睿更可靠,况且,如果能从她手中得到那些田产和金银,你的东宫之位也能更稳固。她出了事,或许不能再做官,但她可以做你的太子妃,她的智计权谋不亚于任何人,她可以成为你的贤内助!我们才是一家人,只要我们一起——”
太子抬手,打断了皇后的话:“庄寒雁触怒父皇,无可转圜,为她求情,不值得。”
皇后恍惚中颤了两下眼睛,顺着太子的力道,手指滑下他绣着龙纹的衣摆:
“你难道,想让你表妹给李云睿顶罪?她为了李云睿,和范闲断情,范闲又担当主审官,她能在范闲手底下落什么好?
你外公就是被范建一刀砍下头颅啊!难道你要眼看着你表妹,被范建的儿子给害了?”
太子连眉头都没动一下,好似听到的都是旁人家的亲戚和惨状:
“母后,你说错了。范建是父皇的奶兄弟和心腹,范闲更是父皇眼前的红人,监察院提司,未来内库的掌权人。孤,不可能和范家结仇。
不但不会结仇,还要化干戈为玉帛,成为好兄弟,好朋友,好盟友。”
皇后缓缓后退了一步,离得远些,用陌生的目光,一寸寸打量过自己的儿子。
太子又说:“所有谋逆之事,都是庄家所为,万万不能和姑姑有半分牵连。”
“你敢说那些事情不是李云睿做的?”
皇后伸手指向门外, 好像已经戳到了李云睿的脑门:“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你自己,那个疯子做不出这样的事情吗?难道你表妹,会有这么大的手笔?这一切,定然都是李云睿指使的!”
“……”
庄寒雁可太有这个手笔了。
太子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那只能说,母后你不够了解这个外甥女啊。
可皇后看着太子如此神态,更是怒极攻心,仿佛终于看清楚她生了个什么玩意儿。
“原来,你才是最像你父皇的。”
皇后颓丧地转身,一步步往宫外走。
太子垂在身边的手动了动,最终还是落了下去,端正地,垂立在身侧,像一尊最悲悯的泥像。
日头渐渐落下,长廊上的灯笼还没点起来。
皇后迎着太阳,望着渐渐吞噬而来的黑夜,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屠杀之夜。亲人的血,粘稠又腥气地攀爬上她的指尖,袖笼,胳膊,心脏,眼睛……再勒住她的脖子。
可她恍惚中,又念起了白日里听到的话,庄寒雁在朝堂上向庆帝质问的一字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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