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正中摆着棺椁,火盆徐徐燃烧着飞扬的黄纸。
苏娥皇一身麻衣,鬓边戴着朴素的白花,只额前的牡丹依旧艳丽夺目。
她侧眸看向身旁之人,素白麻衣仍旧不掩他的俊美,双眸湛湛,如有神光。身姿挺立,便如萧萧肃肃的青竹,姿态风雅。
可真是古怪——
她总是在李姜的身上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
她此前议过亲的未婚夫魏保。
但分明,李姜是瘦削的文士打扮,广袖长衫,容颜清俊至极。魏保是武将出身,最善长枪,身形强壮高大,威风凛凛。
截然不同的两人,她却总在李姜身上恍惚。
这种恍惚,让她初见李姜,就产生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好感和亲近。
苏娥皇眼波流转,看向殿外守着的苏见信。
苏见信当即明了,带着其他人退出灵堂,把大殿留给苏娥皇和新君陈姜。
“姜郎,你当真明白先夫临终托付之意吗?”
苏娥皇轻缓地走近几步,与南枝只寸步之隔,她额前的花钿开成了一捧火,耀眼夺目,比棺椁前火盆中的橙色火焰更加明亮。
南枝盯着那朵花钿,明白它燃烧着无边的野心。
是她无比欣赏的野心。
后院的女人会争抢,是因为男人给她们人为地划分了有限的生存空间。可若脱离狭小的后院斗兽场,这天下之大,皆可成为盟友。
南枝伸手,做出想要抚摸苏娥皇花钿的姿势。
苏娥皇微微慌神,下意识后退一步,躲过这危险的姿势。
南枝手指微蜷,也不恼,只说:“兄长要我娶你,做我的女君。”
苏娥皇笑了笑,抬手亲自拂过她额前的花钿,并没有褪色变形。她暗示花钿胎记是真的,可拿着帕子的手指始终距离额前的花钿极其微弱的距离。
南枝装作看不见,继续温和地注视她。
苏娥皇便松了口气:“妾自知年纪比姜郎大了些,但民间早有说法,妾额前的牡丹花钿是祥瑞之兆,希望能助姜郎逐鹿中原,成为天下霸主。”
言罢,她又怕自己投靠地太快,显得急不可耐,又用帕子擦了擦眼角:
“若当真有那一日,也算完成先夫的遗愿了,他若得知,必定含笑九泉。”
南枝轻轻挑眉,若陈翔得知真相,恐怕要从祖坟里炸出来,带着陈家祖宗一起围着她转圈跳脚。
“等丧仪之后,再行册封之礼。其中大典仪程,还得劳烦——女君多费心。”
苏娥皇听到女君二字,便是心满意足,颔首而去:
“夫君,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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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娥皇款款而去,步履轻松。
乘着夜风,袁善见神出鬼没地站在殿外的长廊上,声音缥缈:“你这女君出身武山国苏氏,虽然没落,可依旧野心勃勃,一直在刻意营造牡丹天下之言。”
南枝不甚在意,复杂地凝望着陈翔的牌位:
“无碍,往后我们夫妻一体,她的名,就是我的名。”
袁善见几步踏进殿中,手里又揣了那把羽扇,急急地扇了两下,阴阳怪气:
“哦——夫妻一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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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桃菌感谢【叮叮当当响】点亮的季度会员,专属加更三章,这是第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