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娥皇自觉还有些自知之明，她如今拥有的一切都是空中楼阁，全凭主君一人心意而定。
她没有优越的家室，苏家亦没有足以称道的年轻后辈做她的依靠。这些年来，她能在边州立足，靠的不过是额前一朵虚假的牡丹花，一个伪造的牡丹天下命格。
她年岁见长，又是二嫁，面对背靠富庶焉州，又年轻貌美的乔女，她没有任何优势。
她之所以主动请缨来焉州，费心设计，散播流言，为的，也不过是握住乔家的把柄。
哪怕往后主君的心全被乔女笼络了去，她也能得到一个善终。
“多谢女君为乔家周旋。”
小乔向苏娥皇躬身见礼：“我也很是感念边州牧与女君之间的情意。”
苏娥皇客气道：“往后都是一家人。”
小乔和乔圭对过眼神，当着邢襄的面郑重道：“姐姐是边州女君，见多识广，妹妹要学的还有很多，往后，还要多听姐姐教诲。”
苏娥皇惊讶地望着小乔，发现小乔眼中神采不似作伪。
这便退了一步，以她马首是瞻了？
满堂喜悦和寒暄中，苏娥皇神游天外。
她没能算计到焉州无耻背约，溜了良崖。可陈姜出手，全都替她补全了。
陈姜明知她是来做什么的，不仅不怪她算计，还把天大的人情拱手相送，让她永远是焉州二乔的恩人，还握着比彘身份的把柄。
陈姜……
苏娥皇默念着，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大概，是个很容易让人心动的人。
喜事定下，乔家当即开席庆贺。邢襄在席间又提出其他合作：
“边州气候干旱，不好种粮，却有最强壮的马匹。我们边州牧想与焉州构建商路，双方互市，焉州的粮食是我们需要的，而我边州的战马也是有市无价。”
乔圭笑道：“如此甚好啊，我焉州战力薄弱并无强将，若有了强壮的战马，也能提高许多战力。”
乔越也道：“咱们今夜便定下章程，趁着喜事一起给办了！”
苏娥皇举袖掩面，饮下一杯酒，眼中笑意闪过。
弄走了焉州最擅长养马驯马的马奴，又用边州淘汰的战马来换粮食——
她家主君，就连做奸商的样子都格外让人心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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焉州盛行兰草，驿馆的花园中也种着不少珍贵美丽的兰草，夜间枝叶伸展，月光下静静地绽放。
苏娥皇靠在窗前，慢慢喝着一碗醒酒汤。
“阿姐，主君果真宠爱您。邢襄此行，是主君特意给阿姐做人情呢。眼下，整个乔家都欠了您一个大人情。”
苏子信把醒酒汤一饮而尽：“我方才去试了，那叫比彘的马奴确实有些本事在身上。他也绝没有晌午那般憨傻，只是脑袋一根筋，尤其碰上那大乔后，更是眼里只容得下一个女人，容易关心则乱。
我与他单独谈起战事和攻防之策，他侃侃而谈，头头是道。听闻是曾和战场老兵学过一些。若将来多读些兵书，等上了战场，或许真能成个所向披靡的大将军！”
苏娥皇惊讶挑眉：“当真？”
苏子信肯定地点头：“当真！苏家别的没有，请几个老师的力气还是有的，我这就去信，找几个人好好培养比彘。将来比彘成了悍将，阿姐，您对他有这么大的恩典，往后也算有了靠山。”
苏娥皇喝着醒酒汤，被一路暖到了心底。
“多亏了主君……”
她笑道：“人都没见到，随口就能认一个马奴当义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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