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肯定是整天挖地道挖傻了!”
狗剩笃定道:“我带你出去见见世面,去街上疯玩一圈,保管你马上就好!”
藏海从话中回忆起这个时候。他父亲蒯铎奉圣命去冬夏边境,明面上修建封禅台,暗地里搜寻前任冬夏女王操控瘖兵的癸玺。
这段时间,他便在家宅的地底挖地道,想在父亲回来后,展示给父亲看。
距离父亲找到癸玺回京的日子不多了,他如今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该怎么从平津侯、曹静贤和赵秉文的手下挽救全家人的性命?
难道,直接将癸玺在皇帝手中的消息透露给赵秉文三人吗?
可哪怕如此,只怕身怀癸玺隐秘的父亲,依旧逃不过那三人的算计。
从癸玺倒推出数条求生的路径,藏海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狗剩却突然拉着他紧走了两步。
“诶,我看到老大了!”
除了他,狗剩还有其他的老大?
藏海神思不属地望过去,在小巷子里看到了一群小孩子,男男女女都有,有身着富贵的少爷小姐有,也有衣着褴褛的小乞丐。
正中间,高耸的石台上,站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
扎着两个小丸子头,额头上点了个红印,唇红齿白,粉雕玉琢,宛若神像前的小童女。
藏海还未从下意识的恍惚和寒战中回神,人群中就已经响起了她的名号——
“明老大!”
明老大,明南枝?
明南枝当年在京中做巡防营统领时,城中三教九流一呼百应。
藏海满脸懵地扫过那些人脸,又落在稚嫩的明南枝脸上。
乌润的眼睛,微挑的眼尾,可不就是明南枝吗!
他突兀升起了一抹怨气,源自上辈子被算计利用的不甘,想要报复,又不知从何而起。
此时,明南枝站在石台上,笑容烂漫,眼中是无比清澈的善良和真诚。
如今的明南枝还是天真善良的小孩子,还没变成以天下人做棋子的冷血政客。
被困在仇恨中,变得面目全非的何止是他,还有明南枝。
如果明玉此生长命百岁,明南枝是不是依旧如此快活自在?
啪!
藏海立马给了自己一个巴掌,把狗剩看得愣愣的。
藏海唾弃自己竟要想要救赎一个疯子。
他以为自己已经是疯子了,可与霍南枝一比,就是小巫见大巫。
可霍南枝此时便已经与永容王爷关系亲密了,如果能借霍南枝搭上永容王爷——
在蒯家遇袭那夜,永容王爷在游舫上,也目睹了蒯家漫天的大火。
永容王爷是皇帝的亲弟弟,足以让赵秉文三人投鼠忌器。
藏海深吸一口气,整理整理衣服,满脸殷切仰慕地走了上去。
狗剩被留在原地,疑惑地盯着稚奴的背影。
昨天晚上,稚奴不会真的见了大马猴吧?
怎么一会儿打自己耳光,一会儿又对之前不屑一顾的明老大满脸仰慕?
回去和师娘说说,给稚奴撒点糯米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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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玉最近又接了个难搞的案子,一大早就出门干活去了。
南枝洗漱后,慢吞吞吃下明玉亲手做的堪比中药杂烩的鸡蛋疙瘩汤,一脸菜色地出来遛弯,抬手就抢了老二手里的糖葫芦。
她一边吃糖葫芦,一边对满脸不舍的老二指指点点:
“我平日都是怎么教你的?亏你还是老二!那豁牙只用两个糖葫芦就收买你满天街唱童谣?这么大的工作量,你坐地起价,问他要两个金锭,能包你和你儿孙一辈子都有吃不完的糖葫芦!”
南枝嚼着山楂,问:“什么童谣,唱来听听。”
老二吸吸鼻子,用熟练的业务打着节奏唱起来:
“牝鸡一唱天破晓,龙椅空空虫蛀了。金銮殿上凤压龙,天下哭,江山笑!”
“噗——”
南枝咳嗽两声,差点山楂核呛到。
这童谣明摆着是在讥讽如今太后当政威胁皇帝,还暗戳戳地诅咒,女子当政危害天下。
“多大的年纪就干多大年纪的事!小小年纪,你还想掺和朝政了?”
南枝用栓们用的木板狠狠抽打老二的屁股。
与此同时,团队中最有才的小八摇头晃脑地开口:“什么童谣你都敢唱?阎王殿前敢开腔!半夜坟头练高音,生死簿上勾大名!”
南枝抽空冲小八比了个大拇指:“当做团队的警示标语,赶紧传唱!”
香香愁眉紧锁:“老大,可方才,已经有人将童谣传颂出去了,现在把人叫回来只怕也晚了。”
朝中正因为太后和皇帝两方势力的角逐风声鹤唳,常有官员被收押下狱。
这群小孩子里,除了仅有的几个世家小孩,更有不少寻常百姓,甚至无家可归的小乞丐。
跟着她混,也不过是为了找口饭吃。
何至于被朝中大人物的算计卷进去,平白让自己和家人丢了命?
这个时候,原本还无知无觉的老二终于战战兢兢起来:“老大,这可怎么办啊!要不然,我去自首吧,就说,都是我唱的!”
南枝站得高看得远,遥遥看见了两个小孩在巷口鬼鬼祟祟,紧接着,其中一个小少年满脸敬仰的凑了过来。
她缓缓露出一个真挚欢迎的微笑:“顶罪的,上赶着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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