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铎和明玉早也相识。
他却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景下相逢。那时朝堂上光彩夺目的大理寺卿，如今荆钗布衣，一副最寻常的农家妇人打扮。
身边还多了一个孩子！
蒯铎哑然地看了看南枝，半晌问：“我以为你早就离开京城，没想到，一直离得这么近。”
“京城人这么多，不管是百姓还是当官的，眼睛都是往上看的，有几个能注意到我这个无权无势也没几个钱的平头百姓？”
明玉爽朗道：“再说，当年犯错的又不是我，我躲什么！该忏悔的是他们。我一身才华和本事，还要在京城里发光发热呢！”
南枝适时吹捧：“就是就是，咱们对着呢！”
明玉摸摸她，问蒯铎：“我与京兆府打听过了，你怎么会被牵连进诋毁太后的童谣之案？闻人平手中还有确凿的证据。”
藏海直白地盯着南枝，南枝垂眼低头吃糖。
蒯铎也一头雾水：“此事我也摸不着头脑。”
“当真不是皇帝要你做的？”明玉对于故交的笑意倏然散去，看着蒯铎的眼中满是探究，针刺一般扫过蒯铎的每一寸表情。
藏海下意识捏了捏指尖，眼前的并不仅仅是明玉，还是曾担任大理寺卿的柳菱华，审讯甚至刑讯，都是她最擅长的东西。
而柳菱华，又曾是太后一党。
不管是因为太后，还是因为明玉曾为女官，这个宣扬童谣企图摧毁女子为官道路的人，天生就是明玉的敌人。
“是我。”
藏海突然承认：“是我被恶人蒙蔽，稀里糊涂签下了一张契书，成了背锅的主谋。”
他说着，目光还时不时往南枝那边瞥。
谎话若九分真一分假时，便是明玉这样的审讯高手，也无从分辨。
南枝心理素质不错，无辜地眨眼：“天子脚下，煌煌天威，竟有如此恶人！”
藏海抿唇，做出一副气恼却又无可奈何的神态，其中不无质问，惊怒，委屈——
把一个被背刺又无奈给朋友背锅的义士形象表演得淋漓尽致！
藏海把他所有真实的情绪化作十倍，全都显露在外：
“罢了，就当一切都是我做的吧！只是连累了我家里人。明姨，能不能把罪名都推到我身上来，保我家人平安？”
明玉盯着藏海的眼睛，片刻后又探询地望向南枝：“咳咳。”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南枝听懂明玉的暗语，无辜的大眼睛里闪着泪花：“那狗屁倒灶的童谣，谁写的谁脏心烂肺！谁唱的谁脑袋长包！”
嘿嘿，她说的也是实话。
她和童谣是半点关系都没有！
明玉也认为和南枝没有关系，她的女儿，怎么会讥讽太后牝鸡司晨？
她若有所思地看向蒯铎：“既如此，我或许要去见见平津侯他们……”
蒯铎一惊：“你若再出面，恐怕就没有平静日子过了。”
南枝眼眸一转，不经意似的提起：“真搞不懂你们大人，这官还有什么可当的。再当下去，全家的命都没了。”
闻言，蒯铎眼睛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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