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Only you can conquer 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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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暗,漫天云霞是橘色的,混着点儿火红,像泼了一片重彩,远边天际线与檀山相接,色彩的碰撞更具视觉冲击力。
露天观景台,酒局轮了十来圈,聊天赏景的兴味渐淡,山里很热闹,四处环绕着兽类长嚎的声音,深绿色密林在一片热火朝天的围猎活动中升温。
从高台极目远眺,茂盛庞大的树冠簇在一起,仿佛汇成一片浓绿海洋,随着下方生物制造的动静而起伏晃动,犹如汹涌翻滚的绿浪。
围猎,顾名思义,围剿猎物并杀之。
菲因达在这个基础上加码了能够使其合法运营的玩法规则。
每个参与围猎的人都会配有一个积分表,使用无伤害标记枪射击猎物,被射中的猎物按例被带回基地,谁的积分越多谁就获胜,而这场围猎的第一名则会获得菲因达送出的冠军伴手礼。
同时,其积分会被永久记录下来,并等待后来者的打破。
充满刺激与危险的超级娱乐项目,越是与自然正轨背道相驰,越是令人上瘾。
围猎无疑是一项与生命打赌的极限运动,何况檀山密林深处栖息着危险系数极高的野生动物,比起围场中央区域那些性情温顺的人工饲养动物,它们才是真正的潜在风险。
所以有了下赌注的玩法。
意思是参与围猎的顾客不必亲自下场,可以花钱在菲因达提供的专业人士里选择一名雇其上场,代表自己进行比赛,到最后如果被指定者获胜,也就意味着雇主获胜。
菲因达开业不久,除了圈子里有传洹东太子党那帮人下过猎场外,便都是雇人比赛。
中央VIP包厢里,天花板设了星空顶,配备专业音响和转播屏幕,三面单向玻璃,可以将围场里的情况一览无余。
4K蓝光荧屏上正实时转播着围猎场的激烈角逐,查詹幼靠在沙发里,嘴里叼一根薯条,周围友人们也正同她一样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
查詹幼还剩多长时间?
“十分钟。”
“叩叩。”
敲门声与回答她问题的声音同时响起,众人侧目,门边的侍应生颔首,等待客人发话后,他才能打开门。
钟笑正单手拿手机看东西,递过去一个眼神,斜了斜额头,侍应生会意,随即打开房门。
一道板正挺拔的颀长身影立在门外,黑色立领衬衫,外面搭一件风衣,冷冽清隽的气息扑面而来,来人仿若一尊闯入凡尘的西欧雕塑,既正又邪。

徐昭野都在啊。
标志性的、给人极强记忆点的,独属于他的清野与倦怠,无需额外标榜,徐昭野单单站在那儿,便会让人瞩目。
宛如一件不受众的艺术品,不迎合取悦任何人,但又充满着神秘的吸引力。
钟笑哟,徐大设计师,终于舍得赏脸了~
见到是他,钟笑目光从手机上彻底移开,放下跷着的二郎腿,好整以暇的打趣。
徐昭野你的局,推了工作也得来不是?
钟笑这话茬抛的快,他接的也快,长腿往里迈,风衣带着一阵凉意,他在空位落座,星空顶的细密光芒落下,一身飒爽利落的黑,更显耀眼。
对话还在继续,徐昭野目光四下扫一圈,不动声色,仅在斜对面那道慵懒却难掩反骨的身影上停留最久,眸光流连,意味深长。
从他进门到现在,查詹幼只在开门那瞬间将注意力施了过来,而后重新落回围场的转播屏幕上,多的一分表情也没有。
她没想到这最后一个人,是徐昭野。
当年查詹幼踏上T台进入时尚圈,除却百分之八十的热爱与好奇,剩下的就都是因为这位年少成名的天才设计师。

徐昭野出身洹南,是千禧年代国内顶级画家徐戾骋与著名编剧查茹奚的儿子,16岁考进纽约帕森斯设计学院,18岁成立个人品牌,在两季作品发布后被CFDA推荐,登上纽约和巴黎时装周。
在他如日中天的二十二岁时,出道仅一年的查詹幼作为开闭场模特登上他个人品牌的纽约时装周T台,谢幕时两人的出现,被媒体誉为业界两大天赋英才的合体。
在两年后,两人不断的合作释出,随着粉丝的抽丝剥茧与圈内人的爆料,大众才真正得知,徐昭野和查詹幼的关系。
差五岁,但按辈分算,查詹幼得叫他一声小叔。
神通广大的网友不知道从哪里扒出一张来自某家族的大合照,从老到少皆齐,在照片的第二排中央,徐昭野和查詹幼并肩而立,眼尖的网友还指出两人前面,也就是大合照的C位,坐着一对老年夫妻。
国内半导体领域的领军人物查嵘燊,功成名就时退居二线,一生淡泊名利,懒与浮华交手,早早将家业承于后代,自己与妻子环游世界,颐养天年。
而他的妻子,也就是照片里端坐于查詹幼前方的老妇人,并没有被网友扒出身世,无孔不入的网络情报网碰壁,后来也就不了了之。
毕竟大众的关注点更多还是在徐昭野和查詹幼身上。
查茹奚与查詹幼母亲不是同脉,是隔了好几派分支的姑侄,年少时来往平平,但子女关系比上一辈好。
徐昭野小幼。
跟钟笑她们一来二去寒暄完,查詹幼依然盯着围场的激烈比赛,没有要搭话的意思,他抬手婉拒旁人递来的烟,低沉的声音不大不小,不难听出一股无奈。

热闹的环境在这一刻沉降。
查詹幼没回,开手机看时间,距离比赛结束还剩五分钟。
气氛不对劲,包厢里其余人面面相觑,都十分默契的回到各聊各的状态。
钟笑看一眼查詹幼又看一眼徐昭野,明显感受到两人相隔不远的这段距离里有一股对抗的气流在打架,哦不对,是查詹幼单方面打徐昭野。
她往封妧那凑,暗戳戳的问。
钟笑这俩怎么回事儿啊?
这头用手挡脸,也压低了声儿。
封妧你是不把脑子玩傻了,忘了半年前的事儿了?
钟笑哎你……我……
还没来得及接下句怼回去,钟笑眸色一亮,似乎记起了一些事情,换上秒懂的表情看封妧一眼,确认这事她们谁也插不了手,索性安静看剩下几分钟的比赛了。
一身反骨未清,即使半年不见面,她还是那副乖张难哄的脾性,面子要到死也不会服软,稍微碰一下都要竖起全身倒刺。
徐昭野服气,拿查詹幼没办法,只好与友人交换位置,坐到她身边。
徐昭野还在生气呢?
她背对着众人,右臂靠着沙发,认真的盯着前方的屏幕,金发披落在后背,几缕发丝被裙子吊带卡住,冷香在发梢四溢。

又是半晌,待猎场响起一声喝彩,标记枪射中一头猎犬后,时间来到最后两分钟。
查詹幼这才侧目,将目光落到徐昭野这,从进门那一眼到现在,真正的相视,偏偏一开口,便是老阴阳了。
查詹幼小叔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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