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Only you can conquer 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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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一件件一桩桩的进行,偏偏大家都十分默契的绕开了那栋别墅中心休息着的人,谁都没有惊扰睡梦中的查詹幼。
唯有一人站在她房间落地窗正对的下方草坪处,缄默无声的望着她可能在的方向。

他这趟来的匆忙,没有任何准备。
刚落地纽约时跟查理颂取得了联系,按照他给的地址找来时,对方早已坐上公务机离开了长岛,并让他自己找机会表现,不然情况将十分危急。
起初严浩翔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马不停蹄的赶来,便有了先前那一幕。
那一刻,久违的熟悉感与心脏的绞痛都做不得假,仿佛时间又回到了当年国中时,被心爱的女孩子拒绝后再也不敢出现在她面前,不敢直面她与别人谈笑风生,不敢剖析她连看都不愿看一眼的热忱。
当他真正摆脱这些东西后,再遇到曾经他最熟悉不过的场景时,他没有再退缩。
本想单纯来看看她,听听她的声音,目睹她的笑靥,再骗几个香软的拥抱,以解相思,结果却连话都没说上。
他找了把椅子坐下,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目光却依然没离开那扇窗户,路过此地的Lucius被他的身影狠狠吓了一跳。
他平复了一下快速起伏的心脏,朝严浩翔走去。
“先生,楼上有打扫干净的客房,不嫌弃的话可以将就一晚,需要我带你上去吗?”
严浩翔谢谢,不用了,我在这里坐会就走。
Lucius虽然从未见过他,但依然秉持着管家绅士得体的作风,礼遇满分。
“夜深了,这个时候离开恐有不便,Angel上楼前跟我说你是她的朋友,不必拘束。”
这个在巴黎长大的美国男人笑起来舒服又自然,不会给人怪异之感,所以在他热情邀请下,严浩翔也不好再推辞,再说了,他也有私心。

他亦步亦趋跟在Lucius身后上了三楼,在路过二三楼连接的拐角处一个拥有繁复花纹的小门时,不知是何信念驱使他驻足,Lucius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他却推开门走了进去。
甫一进房间,在黑暗中摸索到灯光开关,揿下的同时房间内顿时大亮,接着便能看见令人不禁瞠目的画面——房间不算大,占比最多的是四面墙上挂的密密麻麻的相片,全部围绕主人公查詹幼的相片,大的小的都裱了框,基本上每一部分旁边的墙体上都印着一句话或一段字。
仔细一看便可以分辩那些相片都是按她的年龄从小时候到长大的顺序排列的,并不整齐,但不难循出规律。
这里的相片有百分之八十是未公开状态,而且大多数是私下工作或生活中拍摄的,充斥着独属于查詹幼的气息。
凑近墙面看,才发现那些字是用笔直接写上去的,有汉字,也有英文,甚至有些上面穿插着几个法语词汇。
他从进门的侧手边看起,目光灼灼。
那些他不曾触及过的查詹幼生命里的瞬间,就这么直白明了的展露在他眼前。

她一直以来都是个受欢迎的姑娘,脾气直爽,时而易燃易爆炸,却又对朋友无比真诚大方,所以哪怕是在国中这个人种大熔炉里,她也拥有许多真心好友。
是春,杰弗逊依旧阳光普照,南加大和国中交界的附近街区有间十分出名的露天餐吧,照片拍摄于此,她被簇拥在露尔银那群啦啦队好友中间,隔着人群与旁边桌的谈宋碰杯。
洛杉矶的太阳一如既往在夏天散发着魅力,午后、滑板基地、冰汽水、美式少年和欢声笑语,她脚下踩着长板,铂金卷发束成马尾,飘扬在光里。
雷雨天、米尔福德峡湾、海岸公路,她趴在车窗边仰望从庞大山石缝隙间流淌的瀑布,回头望,镜头抓住她兴奋的笑容。
网球场、白天黑夜、每一张里她都穿着不同的运动装,色彩各异。
时装周、巴黎铁塔、标志性的黑金、神秘的圣罗兰女帝,她在闪光灯下或与人谈笑,或缄默认真。
蓝岭公路,一路向东,她在莫恩山、林维尔瀑布前舒展双臂,那会她短暂恢复了黑发,整个人愈发白皙,眼睛里波光粼粼,笑容无拘,充满生命力。
生日会、鎏金溢彩的礼裙、迷眼的彩带、送上祝福的人群和双手合十的纯真理想。
橄榄球赛、美式啦啦队、观众席前排、主队拿分和大屏幕捕捉到她的镜头。
万圣节聚会,她扮演丘比特出现在派对上,背一对白色翅膀,手里拿着毛茸茸的弓箭,作势射向不远处的友人。
太多了。
这个房间几乎涵括了她高中时代至今每一个重要阶段的图像,明明是一张张冰冷的死物,却奇迹般给浏览者一种磅礴生命力冲出画面的既视感。
在严浩翔看来,这不仅仅是爱好记录这般简单,他能感受到那股力量宛如一颗幼苗,正在悄然破土,继而长成参天之势。

每一张照片的画面都具象化出现在他眼前,少女巧笑嫣然、眸光明亮,一如当年初遇之时。
这就是他长久以来梦寐以求的、视若明珠的人。
这是他精神世界里最重要一环的缩影。
“Sir?”
正当严浩翔一只手抚上墙面,Lucius的声音突然从他身后响起。
“你怎么走到这儿来了哈哈哈,”他的目光扫过严浩翔抬起的手上,状似无意的移开,笑的一脸无事的样子,“这个小房间是专门用来放Angel照片的。”
“如果你想看,白天光线会好很多。”他说的很委婉,因为小主人事先同他打过招呼,说对方是远道而来的客人,但这房间向来不开放,大概是中午仆欧打扫完忘记锁门了。
Lucius里外不好做人,只能取中间法,先将严浩翔稳出去,到时候门一锁,明早起来谁还管这茬?
他原以为对方肯定不易说服,已经准备好了各种借口,结果严浩翔只是淡淡应了一声,继而走向门外。
严浩翔抱歉,是我唐突了。
这里存放着她的过去,或洒脱或放肆,有美好也有遗憾,目睹过后,他只是觉得神奇,那种同她身临其境的感觉很美妙,但他并没有过多留恋。
因为他们,还有很长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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