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糖好戏开锣!
白糖[第四十一折] 引路者
“哎呀,武崧都去那么久了,怎么还没有回来?”
白糖卧室里,白糖无聊地打着哈欠,瞥了一眼身后同样略带担忧的小青和大飞。
“话说,武爷爷都出去了,武崧怎么还没回来?”
“你这丸子,急什么急!人家可是十年未见,要说的话很多的。”虽然小青大声斥责了一脸颓然的白糖,但嘴角不自觉的颤抖还是了表明她的忧虑。
“话虽这么说,但现在已经将近过去一个时辰了……”大飞不安地挠挠后脑勺。他了解武崧的性格,武崧不喜欢拖延,所以,所有的事他都会尽早完成。所以,这么长时间没有出来,估计……可能有什么麻烦事了吧……
“武崧他……他能有什么事?”小青有些惶恐了。
“算了。我们就等着吧,反正下午没什么事。”
说罢,白糖转身扑到床铺上,响起幸福的呜声,活生生蜷成一条蠕虫。
“那……就这样吧……”大飞观察着小青的神色,不敢轻易下言。
“哼。”小青也没再与白糖斗嘴。
日辉的光芒衰弱着……
随着时间的流逝,室内的热量都似乎被那漆红色的高柱吸收。薄光轻微的转过暗红色梨木的棱角,天空从晡时的光芒万丈也渐渐变为无数抹残存的光霞。百无聊赖之际,白糖他们就呆在屋内闲聊贫嘴。整个下午都不见武崧的身影,但好在侍从不断送来茶水打消时光。但即使如此,也似乎少了些什么,反而有种莫名的空旷感。
是……不安吗?好像……是吧。
小青不知道,大飞也不知道。
毫无征兆的,白糖卧室的门突然被轰开!门狠狠地摔在柱上,几丝昏黄的光慢悠悠地飘进来,粒粒可视的尘土扑入鼻内。正当白糖众猫还没缓过神来时,武崧绷着黑脸踏尘而入。
正当众猫准备抱怨几声时,武崧背后,永苓也顺步跟进来!
只是眼神的一个对视,小青和大飞立马感到浑身的战栗!虽然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但永苓那血色又浑浊的眼珠仿佛在他们眼前爆裂,迸射出杀气腾腾的光芒。
“是……他!”
武崧僵硬地努努嘴。估计,和自己心头痛恨的猫共处一个下午的感觉,难以描述吧。
白糖立马从床上弹起,唇间露出尖锐的虎牙,弓着背,喉间传来微弱的呜鸣声。
永苓察觉到了氛围的变化,却也毫不示弱,冷冰冰的望着周遭。
顿时,屋内的温度落入冰点!
冷酷的阴风撩起衣袍,似乎是从永苓那里吹来。
众猫都没有开口说话。那一个多月牢狱的苦难生活,星罗班绝对不会忘记!
仇猫在面前,如果是刚刚出咚锵镇的他们,定要上前讨伐一番!可星罗班也已是身经百战的队伍,所以先静观其变,不敢轻举妄动。
永苓斜睨着扫视一眼,面部不自觉地微微抽动。随后,他轻轻叹一句:“挺好的。”
声音很轻,像呼吸一样,随风而逝,却在这逼仄的范围里被无限放大,余音绕梁般盘旋而上。
白糖很是不满,见永苓说着不明所以的话,便阴阳怪气地说道:“那还不是拜你所赐。”
永苓一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一瞬,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可又似乎在顾忌什么。随后,他只是邪魅一笑,冷冷地对视一眼,转身离去。
望着他离去的高大背影,小青和大飞咬牙切齿,攥出汗的拳头呼之欲出。
武崧却只是平静地望着他,毫无波澜。
“永苓,是打宗的刑部侍郎,和我爷爷共事。”武崧顿了顿后继续说:“我们被关押进夺明狱,是爷爷……”
“小青,大飞,白糖,海漂,你们有没有一种感觉……自从我们被关进夺明狱开始,我们……就感觉……好像一切被猫控制着?”
武崧赤色的双眸早已黯淡,向里望去,深邃的空洞如那贪婪的饕餮,正一点点磨损武崧的意志。眼前,昏暗的屋内逐渐扭曲,如漩涡般堕入无尽的深渊,只是不经意的一窥,便有一种深深的绝望弥漫全身。
“不……”
他的眼前缓缓地,缓缓地,浮现出一团微弱的火苗,完全经不起风的捶打。可奇怪的是,无论风怎么狂妄、怎么释放自己无穷的力量,火苗都顽强地燃烧着,毫无熄灭的迹象。
甚是顽强啊……
他突然有些好奇,好奇它旺盛的生命力。
他伸爪,想要触碰这团奇异的火。可当爪即将触碰到时,火苗突然爆发!
它喷发出一团团、一团团的火,瞬间包围了毫无防备的武崧!火在风中传来绝望的嘶吼,似乎是无数的冤魂在哭诉自己的冤情!
画面陡转,那一瞬,他回到了那夜!
夺明塔混沌爆发的那夜!
那是什么呢?是武崧他最不想回忆的一幕,是他想尽一切办法要忘掉的一幕!
绝望感笼罩在心头。在那一夜,他无数次地想要放弃。
只要一个闭眼,身上那些沉重无比的包袱,都无影无踪了。
只要一个闭眼啊……
把那身边的利刃刺进自己的胸膛就可以了……
可他却没有勇气去这么做……
不是因为要去拯救伙伴,不是因为要去拯救这个城,更不是因为那些空洞的信念!
他懦弱了,屈服了。
他既不敢去放手一搏,拯救所有猫,去搏个夺明城未来;他也不敢就此放弃一切、自生自灭。
内心的矛盾让他挣扎着熬到了天亮。那种煎熬感,让他痛不欲生。
而这些,这些被深深藏在心底的懦弱,被他用尽全力去掩埋的事实,在之前和永殷的对话里,被揭露得一览无余。
那时,他并无任何感觉,直到刚才,永苓对他说了些……
武崧忽然忍住不言。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你们有感觉吗?为什么……会有猫违反夺明城规定,把我们放入城内?为什么我们会无缘无故的被派去修墙?我们可没有得罪任何猫!为什么大飞会突然失踪、几天后又突然出现?为什么魔化的白糖被关在夺明狱将近两个月都没有被处决?按照惯例,这可是当即就斩的啊!为什么我们营救白糖的那夜,阻击我们的狱卒,数量连原来夜晚的一半都没有?”
“这……为什么?”白糖的嘴张得老大。
“从进入夺明狱开始,我们……就一直在爷爷的掌控里……”武崧不知是该感到轻松,还是后怕。
他们这一路,早已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回想过往那些不堪的经历,纵使是最亲近的猫,他们也不敢完全信任了。一旦落入他猫的控制,谁知道是不是陷阱呢?
可星罗班……已经完全被武铭玩弄于股掌之间,他们的行动……他们的遭遇……都是武铭控制的!
谁敢保证,武铭不是下一个莫邪呢?
“算了,还是告诉你们吧,虽然,这个事实你们可能难以接受。”武铭苍老的声音响起。
众猫忽的屏气凝神,屋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从你们进入夺明城到现在,你们遭遇的一切,都是是我一手策划的。”门外,踱步许久的武铭迈入门槛。“你们进入夺明城后,为了保障你们的安全,是我派永苓下令把你们关入夺明狱的。”
“因为,你们入城后,不仅要面临夺明塔的开放。在那一夜过后,你们还要面临的,是三宗族和那些民兵组织的追杀。”
“你们到达夺明城的那天正是夺明塔开启的时日,武崧也见证了那夜被黑暗笼罩的恐怖之城。虽然你们在黑夜里存活了下来,但这都是侥幸而已了。”
“为了你们的安全,我不得不把你们送入夺明狱中,毕竟我是主管刑法司的,夺明狱是我的地盘,其他三宗族也不好插手涉足。”
“你们还小,有些事……察觉不到也很正常……算了我还是直说吧。你们出狱去修墙,名单是我下令安排的,为的就是方便我清理三宗族和民兵组织在夺明狱里的耳目;被混沌侵蚀后的白糖是我亲自关押看守的,只有这样做,才能保障他的安全;你们越狱当天,也是我啊调走了监狱一半的看守,想尽办法拖延他们的步伐,这才给你们创造了营救白糖的机会;至于这都是我在暗中帮助你们。”
“什么?!”
这就意味着……星罗班前进的背后,一直有一双无形的爪保驾护航!
可,经历了诸多教训后,谁敢保证这推波助澜是不是一味无形的毒药呢?
武崧知道,星罗班一直被猫牵着鼻子跑,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在星罗班团聚会后,武崧就告诫众猫,千万不要完全相信武铭,否则,他们很有可能全军覆没于此!
武崧能说出这话,除了之前那些凶险的经历以外,还掺杂着他对武铭的不满。
他间接杀了他的父亲!武崧怎么可能放心?
他们,绝对不能按着武铭的计划走下去!
否则,身宗的经历很有可能会再次上演!
用运气净化十二宗?怎么可能!
如今,当刚才永苓开口讲出那些话时,武崧就下了定论:
武铭,和莫邪别无二致!
武铭轻轻哀叹几声。他闭上眼,缓缓离去。他知道,这群孩子已经不信任他了,至少,武崧不信任他了。
他们关系之间的破裂,会是什么结果呢?武铭不知道。
“唉,崧儿不信任我,也是情理所在啊。毕竟,我给他们做的太多了,他们,也长大了。”
“太多了。”
武铭早已离去,可武崧满腔的怒火,却没有丝毫减弱!
那一晚,彻夜的火,燃烧着,燃烧着。
地狱般的夺明城内,有着多少独善其身的猫?
他又想到了那段痛苦的回忆。肆虐的火,仍灼烧着他的心。
一道金光闪过!
忽然间,他仿佛发现了什么珍奇秘宝。当他费劲千辛万苦打开的时候,却只是一群腐朽的弃物罢了!
他承认,他太天真了。
他忽然想到了方才永苓说的那一番话——足以推翻打宗统治的那一番话!
伙伴的魔化和自相残杀、猫民们血腥的屠杀,以及宗宫的不作为,让他的理想彻底地败给了现实。
当初,在武崧冒生命危险去救白糖的时候,永殷的那一番话在这时点醒了他。
“是啊,你也应该猜到了。宗主大人正是利用混沌侵染所有猫民的机会,让所有的猫民互相争斗厮杀。只有强大的猫才能活下去啊,这样,不就选出实力强大的猫、淘汰弱小的猫吗?”那时,永殷如是曰。
当时,武崧并未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刚才,武铭去了练兵场,我和永苓单独……聊了一会天……”
“他一直用着那种……轻蔑的眼神……看着我,还给我讲了……”
“各位,我觉得,我爷爷武铭,可能,也是个恶魔……”
“为什么?武崧?你为什么这么说?”星罗班对于武崧对武铭态度的陡转,十分惊奇。
“他间接杀了一座城的猫,这,算不算恶魔?”
“算不算?”武崧几近用吼的声音。
白糖第四十一折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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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笔记】
关于本文中提到的剧情,实际上就是对前文伏笔的照应。在第9折至第22折之间的很多伏笔都可以收回了。
星罗班被关进夺明狱,包括后面的出狱修墙、白糖出逃等等情节,武铭一直在暗中干预。
由于身宗的教训和武崧对武铭的部分恶意,导致他现在对武铭没有丝毫的信任。他认为,星罗班再也不能被牵着鼻子走了。
最后武崧的话的意思,就是宗宫背后,那些见不得猫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