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云涌

谢玉定了主意，他不愿意叫这种事情去扰了长公主的清闲，私下差人去搜寻璇玑公主剩余的徒弟。

冷白带有薄茧的修长双手拂过邸抄，从其中抽出了一份，这份邸报来自于当年的林燮将军，当时萧选登基刚刚登基，边关不稳，滑族叛去大渝，萧选大怒，命林燮出兵歼灭滑族。

当时谢玉还不是谢侯爷，只是一个从五品的骠骑将军，而听到这份邸抄的时候，他就隐隐觉得哪里不对，直到长公主以雷霆之势杀了璇玑公主、他顺势清剿滑族残余势力时，他翻出了从前和滑族所有有关的资料，反复品读，才品出了其中的一丝微妙。

面对背叛的藩属国，确实会有不少君王选择打到这个敢于挑衅上朝威严的国家亡国为止。

但是当时的萧选不应该那么做，当年的皇子夺嫡激烈血腥，他几乎是杀了所有兄弟才得来的皇位，当时宗室人心惶惶，几乎所有人都在观望这个心狠手辣的皇帝会怎么做。并且当时各国蠢蠢欲动，意图乘着皇位交替之际啃下大梁一块肉来。

最好的法子，应该是出兵威慑，使滑族重新归附，同时命令滑族的执政长公主璇玑公主交出他们手中所有大渝的情报，反咬一口大渝，让其他的国家不敢妄动。

藩属国背叛其实不是那么不可接受的事情，就好比夜秦一国这么多年都是在大渝和大梁之间反复横跳，来回背刺，实力鼎盛的两国除了要岁贡，却并没有拿它怎么样。

这样一看，当时风雨飘摇的大梁还花大力气、调走在大渝边境同大渝皇军僵持的赤炎军彻底灭掉滑族就显得有那么一些不合常理，就算是立国之战，也没有这么打的。

谢玉鹰隼一般的利目微微眯起，那么滑族，到底掌握了萧选的什么秘密呢？

又或者说，是什么秘密，让一个皇帝也无法承受呢？

除了同异族勾结谋害自己的亲兄弟，还能是什么呢？耍手段杀皇子不可怕，但以中原的主流风气，蛮夷就是蛮夷，让异族参与到夺嫡之中，那就是犯了大忌，中原风气，与蛮夷交好甚至可以作为废太子的理由，就算萧选已经是皇帝，再在宗室里选一个换掉他也未尝不可。就算是现在，哪怕是萧选皇位稳固，一旦这个秘密暴露出来，他也只能退位给年方十五的萧景禹。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萧选是怎么打动滑族的？

这件事情见不得光，滑族不可能拿到从龙之功，她们做这些事情所求肯定不小......

但是不知道当年萧选的筹码也没关系，有这个秘密，萧选以后的日子，都别想睡得好了。

这件事情很简单，只需要稍微透露出当年滑族灭国之事并不是那么简单，那些滑族女子就会得到消息，前仆后继的去找萧选的麻烦。

滑族有一只很好用的耳朵，这只耳朵，也能成为葬送她们的坟墓。

十四日之后，萧选手下的暗卫抓住了一个被暗度陈仓送出掖幽庭的滑族女子，将其送回宫中审讯，当那女子跪在萧选面前之时，全然不惧，昂首挺胸，她听见萧选问她其余的女子在那里时，她冷笑了一声，美艳的容颜全是鄙弃：“我们滑族可不是你萧选，哪怕是千刀万剐，也不会出卖自己的同胞！”

萧选心里咯噔一下，面色迅速阴沉下来，滑族一直是他心头一根刺，所以现在在场的全是心腹，倒也不怕有什么透露出去：“你什么意思？”

秦稚水并不知道当初滑族灭族的真相，她故意露出行踪，被抓到这里，是想要骗萧选说出当年的真相，当然不会表现出任何无知，她言语嘲讽：“梁帝可真是贵人多忘事，这才登基几年，就忘了滑族旧人了？”

她心里默默的捏了把汗，秦稚水并不能确定滑族亡国并不是因为叛去大渝的消息是不是真的，但是哪怕有一丝可能，她都要查出来，她隐隐约约有种感觉这个消息非常重要，重要到能够拿来对付萧选的程度。

但是萧选没有多说，他挥了挥手，一柄刀就捅进了秦稚水的胸膛。

而宫外的谢玉，在第二日的朝会上，看到了萧选那难看至极的脸色，就知道，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