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在街上看到安然无恙的我，你是会转过身逃跑，还是过来紧紧抱住我？”

周瑜已忘记那时是如何回答的，多半是嗔他为何问些这般不吉利的，然后一扭头不再搭话——周家小公子向来听不得某人把“死”字挂在嘴边上，哪怕是玩笑。

孙策每每只要见他这样，瞬间就熄了闹他的心思，赶紧顺毛摸；各种道歉赔不是的话变着花儿的说，不带重样的，语气诚恳，态度端正，表情认真……往往不过那么几句话的功夫，周瑜就消了气灭了火——无伤大雅的玩笑话真的不必如此上纲上线，再冷着脸倒像是无理取闹了。

可谁知，偏就是这话……一语成谶。

衣冠冢前的酒香未散，它的主人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出现在人群中？！标志性的衣着和发型，从眉眼、动作到表情——各种细节都指向那个不可能的答案：这就是孙策孙伯符。

而且，有影子。

巡街的大都督自然注意到这熟人，眼神交汇的瞬间，四周的一切仿若自行消散，就连空气都缓了流速，一声“公瑾”跨过时间，穿越纷扰，久违的砸了过来，直叫那向来能够掌控全局之人站立不稳。

周瑜疾步上前，在那人面前站定，却无视了他张开的双臂。

“别闹了，元歌……”一抹苦笑爬上嘴角，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收回去。”

“孙策”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名垂着头的少年和一支傀儡。

“周瑜师兄……”

“我没事。你以后，莫要再开这种玩笑。”

“可是，明明很像了。”元歌嘟囔着，字句在嘴里嚼来嚼去，“魏都那边的动作越来越大，诸葛师兄让我来——”

“嗯，知道了。”周瑜颔首，“辛苦了，麻烦转告一声，公瑾知道轻重缓急，不会因为任何个人因素影响大局。”

元歌没再说什么，点点头便消失在原地。

“再像他，也不是他。”

一声轻叹随风散了，带走所有的哀伤怀念与情愫，现在没空胡思乱想；江东现在需要的，只是那个杀伐果决，运筹帷幄的铁血都督——那个温文尔雅的周公瑾，早就随着孙伯符一起消失在海上，葬在江郡的衣冠冢里，成为百姓们嘴里流传的一个个故事。

该巡的街、该批的军务、该定夺的事、该检查的防御、该安抚的百姓……一样不落，尽职尽责。理所当然的换来了数不尽的赞赏和尊敬，却唯独少了那一声：“公瑾，辛苦。”

不能倒下，因为身后空无一人；不能倒下，因为身后是江东所有人。

太累是会出现幻觉的。

周瑜在自己亲手创造的火海之中，又一次望见了那个熟悉的小船、锚、头巾，熟悉的招式、熟悉的武器……

一个恍惚，差点被伤了要害。条件反射的一侧身，利刃蹭破了左边的胳膊，血腥味伴随疼痛传来。周瑜回神，一把火下去，偷袭的家伙尸骨无存，飞灰没入海里，被浪花吞了个干净。

风卷烈火，烧出了一往无前的气势，敌人节节败退。那艘小船也杀出一条血路，向周瑜所在的战舰靠近。

“报！大都督，有不明船只从侧翼靠近，是否……”

“退下。”

“大都督，属下担心会对您不利。”

“退下！”

流火之矢，东风浩荡。周瑜将全部的精力放在了主战场，左侧却再无敌人偷袭得手——那艘小船的主人必然不是敌人。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