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不是，我说真的
郑真的舒服，你确实你不……
桂花打了个抖，接着又打了个抖，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
郑你怎么了，洗澡而已，至于像上刑一样嘛
黄钥放下大郑沾着泡沫的手臂，只是笑笑
黄钥它是猫嘛
猫怕水，宠物店员工说过，猫都是厌水的，但乖乖洗澡的猫猫也不是没有，如果您的宠物过于抵触，也可能是以往受到的虐待
宠物店员还说，猫抵触洗澡，主人不可以退缩，要用比它更大的力气，让它打不过，直到它放弃抵抗，任由摆布，这就非常好
哈哈，刘小姐，您的桂桂很乖哦
它没有被虐待的过往，但它感觉昏天黑地的窒息，异样，它从心底里难以忍受，又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它知道宠物店员工的温柔，不是残忍虐待
宠物店员工很好，非常好，刘小柚也很好，好得不能再好了
是它不知福，还是福不知它呢
桂花捂着脸，手没有遮住嘴曲成一条破碎的线，像是在沙土里迷失方向的时候一样
郑别，别，别难过啊
郑你怎么了
郑不洗就不洗嘛
破防了，破nm大防了，怎么就这么破防了
黄钥把大郑洗干净，大郑把吹风机抢下来，伸手穿上衣服
黄钥老郑，陪我上号
郑好嘞
桂花坐在椅子上看书，看着一人一狗打某某游戏打了三个小时，听他们赢了又输，输了又赢，才发现手上的我是猫拿倒了
直到他们睡着了，它还是不愿意钻进干净的被褥，它第一次觉得自己脏
它坐到地上，把书放到一边，侧躺下来
地上很冷，还有灰
一只橘猫倦在墙根，挨着一本书，睡着了
郑你醒啦
桂花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下午，它花了好久才想起眼前这个长着狗耳朵的人形生物是谁，才想起来自己在哪里，发生了什么
大郑一屁股坐到它的边上，桂花躺在大郑的床上，抬手揉一揉眼睛，它记得它昨晚是睡在地板上的
想来是大郑或是黄钥，在它睡着的时候把它抱到床上的
西北的小县没有中原大城讲究这是事实，但被褥还是很干净的，和它的身体形成对比
桂我，我还是下去吧
郑别啊，你还没睡醒就多睡会
郑黄钥和他爸出去买东西了，晚上才回来
郑怎么连床都不好意思睡啊
我……桂花不知道怎么说，它有些进退两难
它踟蹰了好久，挣扎了好久，突然抬脸看着大郑
桂我，我要洗澡
它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它知道它在说些什么吗
郑啊，啊！真的吗
真的吗，桂花不知道，它只知道自己又没有退路了，被它自己断送了
地下室，桂花站在水里，站在灯下面，光影洒在它赤露的细瘦的身体上
它的橘色的头发上挂满了白沫，它用沐浴花擦着腰的一侧，脖颈，腋下，擦掉那些灰尘和脏东西
桂花的皮肤白，好白好白，薄，白得透光，又洗掉了一层色素
猫怕水，没放大木盆，水很浅，它站在椅子上，大郑可以看到它的脚，白玉一样的脚
它真的好细好细，肩胛骨，踝骨和关节都看得清清楚楚
它头顶上的两个耳朵按下去，消失不见了，像在油画里一柈，又是真真存在在面前的，每一束光，水珠里的泡沫里的影子都能看见
郑你……我
郑你的身体，好好看
大郑没有藏着掖着，桂花也没有回避它，它转过来，居高临下正面对着大郑，大郑可以从头到脚的完完全全地看着它的身体
眉宇间藏满了黄色电灯的光影，连着脸上的阴影，顺着脸上的轮廓，像流水，又曲折成形
桂你怎么，和人一样好色呢
郑可是你我现在就是人啊
桂花作为“人”的身体没有前凸后翘，丰乳肥臀，没人看见它会好色的，大抵是由于从来没见过，或者什么东西的眼睛里才会出现西施呢
水浇下来，桂花抬起手接着那些水，砸在它手上身体上再从缝隙里流过去，冲掉泡沫和污垢
桂给我毛巾
大郑连忙把毛巾递给它，让它把身体擦干，穿上衣服，衣服如同它的皮，连同身体一起不留灰尘
郑你，你要吹吗
桂花摆摆手，收拾掉自己洗剩下的水，推开门上楼，现在它可以没有心理障碍地坐到床上了
大郑一直跟着它，跟着它在它的身边坐下来
它的头发短，擦过已经不那么湿了
郑桂桂，桂桂
桂桂瞟了一眼，又转回去
郑你怎么这么不喜欢跟我说话啊
郑你说点什么嘛
郑如果你愿意，我们出去玩也可以
桂那我问你
桂我们为什么一会是人一会是猫
桂我的耳朵呢
大郑没有马上回答，它还长着耳朵呢，不是它不知道为什么，而是它不知道怎么形容
郑因为我们太像人了不是吗
桂什么
郑你不觉得有时候，你脑子里的想法
郑很奇怪吗
它们控制不了，一会是人一会是动物，就像它们无法控制它们的想法和周围的人和东西让它们产生的想法一样
怕水的猫会因为被子太干净了而去洗澡吗
它从来都没有意识到自己不喜欢人，为了意识到这一点不要再迷茫想了好多好多，最后变成了人的样子
郑你说，我们都变成了这个样子
郑就应该为这里做出些供献
桂花真的想不通，它是牧羊犬，它想要为人做出供献，它为什么不去放羊
桂这里都是人，哪里都是人，可我们不是人
桂你要我穿着这个人的虚假的衣壳去为人做供献？
大郑顿了顿
郑可这是大家的世界
桂这是人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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