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的试剑台，月华如水，倾泻在光滑的青石板上，泛着清冷的光。
凌玄舟握着剑，一遍遍演练着昆仑剑法。剑风凌厉，划破夜空，却带不起半分暖意。他心里有些乱，自从伊婧雪住进仙门的 guest 院后，平静的生活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石子，荡起层层涟漪。
他本该对她保持警惕，毕竟她是妖，是长老们口中的“凶妖”。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却发现她似乎并不像传说中那般狠毒。
她会在他练剑练到忘时时，悄悄递上一杯温茶，茶水里还飘着一片新鲜的桃花瓣；她会在他打坐时，用术法引来几只萤火虫，绕着他飞舞，驱散周遭的沉闷；她甚至会在他偶尔想起早逝的师妹时，安静地坐在他身边，陪他一起看月亮，一句话也不说，却让人觉得不那么孤单。
“又在想什么烦心事？”
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凌玄舟收剑转身，便见伊婧雪抱着膝坐在试剑台边缘，红衣在月光下格外亮眼。
“与你无关。”他淡淡道，将长剑插回剑鞘。
伊婧雪笑了笑，从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包，递给他：“刚烤的桃花酥，尝尝？”
凌玄舟没有接。仙门戒律规定，不得食用妖族之物。
伊婧雪也不勉强，自己拿起一块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其实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我到底是不是个坏妖，对不对？”
凌玄舟沉默，算是默认。
“那你觉得呢？”伊婧雪看着他，眼底映着月光，亮晶晶的，“这些日子，我害过谁吗？”
凌玄舟想起她帮后厨的张婶挑水，帮药圃的李师兄辨认草药，甚至在小师弟被灵宠抓伤时，还出手治好了伤口。她做的这些事，实在不像一个凶妖会做的。
“你到底想做什么？”他忍不住问，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困惑。
伊婧雪站起身，走到他面前，踮起脚尖，将一朵刚摘的、沾着露水的桃花别在他的发间。她的指尖不经意间擦过他的耳廓，带来一阵微凉的触感。
“想让你相信我啊。”她的声音很轻，像情人间的低语，“就像……当年你信那个为你挡箭的小桃花精一样。”
凌玄舟浑身一震，如遭雷击。
那个为他挡箭的小桃花精，是他少年时的秘密。那时他刚入仙门不久，随师尊下山历练，遇到一伙邪修追杀。危急关头，一个穿着粉色衣裙的小姑娘突然冲出来，用身体替他挡了一箭。
那箭上淬了剧毒，小姑娘却只是笑了笑，说自己是山里的桃花精，不怕毒。后来他昏迷过去，醒来时，小姑娘已经不见了，只在原地留下一朵枯萎的桃花。
这件事，他只告诉过师妹，师妹还说他是记错了，世间哪有那么善良的妖。
可伊婧雪，她怎么会知道？
凌玄舟猛地抓住她的手腕，眼神锐利：“你到底是谁？”
伊婧雪被他抓得有些疼，却还是笑着：“我是伊婧雪啊，一朵想让你相信的桃花妖。”
她的笑容在月光下显得有些模糊，凌玄舟看着她眼底的桃花，心头那点动摇，突然变成了汹涌的浪潮。他隐隐觉得，眼前的这个妖女，和当年那个小桃花精，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这份联系，像一根无形的线，正悄悄将他的心，往她那边牵引。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