悖论之海的边缘,时间像被顽童揉皱的锡箔纸,无数光影在褶皱里翻滚——这里能看见三亿年前超新星爆发的余烬,也能瞥见百万年后陨石撞击行星的火花。白天、海娜与姬萱灵站在一块漂浮的陨石上,脚下的岩石还残留着上一个时空的灼痕。前方,那片翻滚着七彩霞光的海域正缓缓呼吸,海心孤岛上,一株半透明的花朵在虚空中摇曳,正是传说中的逆时花。花瓣每一次开合,都有无数交错的画面流淌而出:有姬萱灵与人类恋人并肩看星的剪影,有陆九胭持剑立于神界法庭的背影,甚至有白天与林嫣然的孩子长大后,手持圣宙枪站在虚无之门的侧影。
“它的根须扎在规则的裂缝里。”姬萱灵的声音带着颤音,指尖凝聚的淡紫色魔法盾正微微震颤,边缘已被时空乱流啃噬出细碎的缺口,“靠近它百米范围,所有异能都会暂时失效。时间流会像潮水般往脑子里灌,只能靠自身意志对抗撕扯——一百亿年前,我曾试图靠近,结果看见自己未来独自守着一颗死星的模样,差点被那股绝望拖垮。”
白天握紧圣宙枪,枪身原本流转的星光此刻竟像被掐灭的烛火,黯淡得只剩一层薄光。他侧头看向海娜,她双枪的能量槽正疯狂闪烁着低能警报,却还是冲他扬了扬下巴。“我先过去。”白天的声音沉稳如铁,“你们守住后路,别让时序卫士断了归途。”
话音未落,身后的时空突然像被利刃剖开,一道金色洪流裹挟着审判之威斩来!陆九胭的身影在裂隙中显现,十二对纯白羽翼在霞光中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手中审判之剑的锋芒足以割裂虚空——剑气扫过之处,陨石表面瞬间浮现出细密的裂纹,那些被触及的碎石甚至直接化作虚无,连存在过的痕迹都被抹除。
“想取逆时花?先问问我手中的剑!”陆九胭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钢珠,砸在三人耳膜上生疼,身后十二名时序卫士同时展开光翼,手中光刃折射出规则之力特有的惨白光芒,“规则不容亵渎!你们每向那朵花迈进一步,都是在给自己的罪孽加重砝码!”
“规则要是真公平,就不会让她困在这片破地方一百亿年!”海娜瞬间拔出双枪,扣动扳机的刹那,能量弹在时空乱流中划出两道扭曲的弧线,精准撞在两名卫士的光盾上。她侧身翻滚躲过一道劈来的光刃,靴底在陨石上蹬出一串火花,小腿的旧伤被牵扯得发疼。
“白天,去拿花!这里我和姬萱灵顶着!”
姬萱灵抬手对着虚空一握,无数星屑从乱流中凝聚成链,如活物般缠向三名冲在最前的卫士。星链上刻满了古老的符文,那是她用与人类恋人相处的记忆淬炼的魔法,此刻竟能短暂抵挡规则之力的侵蚀。
“我的魔法对他们效果有限,但能拖到你拿到花!”她的发丝在能量冲击中疯狂扬起,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小天说过,规则是死的,可人的心是活的——当年他为了保护我,连命都敢赌,我这点疼算什么!”
白天趁机冲向海岛,逆时花的光芒越来越盛,像一张无形的网罩住他。刚踏入百米范围,圣宙枪突然从手中脱落,砸在岩石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异能果然失效了。下一秒,无数记忆碎片如决堤的洪水涌入脑海:五岁时在蓝星孤儿院偷偷给流浪猫喂面包,第一次变身蓝色光战甲时撕裂的剧痛,林嫣然躺在医疗舱里对他说“我们一起面对”的温柔……甚至有未来的画面:他抱着刚出生的孩子,却看见虚无之门在身后轰然洞开。
“守住心神!”白天咬碎舌尖,血腥味让混沌的意识清醒了几分。他俯身捡起枪,枪身的冰凉触感奇异地稳住了他的意志。就在这时,陆九胭竟挣脱了海娜与姬萱灵的牵制,审判之剑直指他的后心!
“受死吧!”金色剑气如毒蛇吐信,距离他的后背只剩三米!
千钧一发之际,白天体内的守护者血脉骤然沸腾!“王魄形态——启!”他暴喝一声,银白与幽蓝双色能量如火山喷发,瞬间覆盖全身!头盔的角状突起泛着金属冷光,肩部装甲展开成锋利的弧刃,胸部能量核心爆发出比逆时花更耀眼的蓝光——正是蓝色光战甲的最强形态!枪在他手中重新亮起,枪身缠绕着银灰双色的能量环,与战甲形成完美共鸣。
“铛!”审判之剑与枪碰撞的刹那,金色与蓝白色能量冲击波向四周扩散,竟硬生生将时空乱流逼退了三尺!陆九胭被震得后退半步,眼中闪过一丝错愕:“这种能量……竟能与规则之力抗衡?”
“不是抗衡,是守护。”白天的声音透过战甲扩音器传出,带着金属质感的沉稳,“你的审判之力源于规则,而我的力量源于守护——守护所爱之人,守护该守的道,从来不需要规则来定义!”他挥动枪,枪尖划出一道银蓝色弧线,逼得陆九胭连连格挡,“你敢说,你当年为了守护那颗濒死的星球,违逆神界命令时,不是在打破规则?”
陆九胭的动作猛地一滞,审判之剑的光芒竟出现了一丝晃动。恰在此时,海娜与姬萱灵突破卫士的阻拦赶到,三人的力量在逆时花的光芒中交汇——白天的银蓝能量、海娜的枪火红光、姬萱灵的星紫魔法,形成一道三色光流,如锁链般缠绕住陆九胭的长剑。
“规则该保护值得守护的东西,而不是成为困住人心的牢笼!”海娜的声音带着喘息,却字字铿锵,“姬萱灵爱一个人,有错吗?你当年守护一颗星,有错吗?现在我们想救她,又错在哪里?”
逆时花的花瓣突然剧烈绽放,无数画面如潮水般涌向陆九胭:她跪在神界法庭,背后是那颗被她拼死救下的星球影像;审判长的权杖敲在地面,斥责她“以私情乱规则”;还有她藏在羽翼下的手,正紧紧攥着一片从那颗星球摘下的、早已枯萎的花瓣……
“我……”陆九胭的羽翼垂落,审判之剑上的金色渐渐褪去,“或许,我真的错了。”
就在这时,白天已趁机冲到逆时花前。当他的指尖触碰到花瓣的刹那,花朵突然化作万千光点,融入他的王魄形态能量核心中。无数信息涌入他的脑海:宇宙诞生时的第一缕规则本是温暖的,是后来的掌权者将其扭曲成冰冷的枷锁;审判天使的力量源头,其实是“守护”而非“惩罚”……
“逆时花的力量,不是让你改写过去,而是让你看清本质。”姬萱灵的声音传来,带着释然的笑意,“规则的缝隙,本就是为‘值得’二字留的。”
陆九胭看着自己渐渐透明的手,十二对羽翼缓缓收敛:“逆时花的力量已修改了局部规则,从今往后,神界将重新审视‘违规’的定义。”她看向姬萱灵,眼中第一次露出歉意,“你的惩罚解除了,但……”
“我知道。”姬萱灵微笑着摇头,望向远处那颗散发着微弱光芒的恒星,“他灵魂还在那里。一百亿年都等了,我想再陪他久一点。”
告别时,姬萱灵将一枚星石塞进白天手心,石头的温度像极了人类的体温:“若虚无之门的危机压不住,捏碎它,我来帮你。”她看向海娜,眼中带着了然的笑意,“你们俩的羁绊,比这悖论之海的时间流还坚韧。”
战舰跃迁离开时,海娜靠在白天肩头,看着舷窗外新生的星系:“回去得跟嫣然好好解释,不然她该吃醋了。”
白天握住她的手,指尖还残留着逆时花的暖意:“她会懂的。”王魄形态的能量已悄然收起,但他知道,那份守护的力量已刻进骨髓。
舰船的休眠舱里只开着一盏暖黄色的小灯,像悬在宇宙里的一颗孤星。引擎的低鸣被隔绝在舱门外,只剩下彼此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海娜坐在白天腿上,指尖还残留着他王魄形态能量褪去后的余温。白天的手搭在她腰间,作战服的拉链被扯到一半,露出的皮肤上还带着刚才战斗留下的细小划痕。“刚才在悖论之海,你变身的时候……”海娜的声音很轻,带着点后怕的颤音,“我真怕那审判之剑会伤着你。”
白天低头吻住她的唇角,带着硝烟味的气息混进了她发间的清香:“有你在后面掩护,我不怕。”他的手顺着她的脊背滑下去,指尖触到她旧伤的疤痕时,她轻轻瑟缩了一下,却反而抱得更紧。
从初识时的并肩作战,到无数次背靠背的生死瞬间,那些没说出口的牵挂早已在心底盘根错节。海娜仰头吻他,带着点孤注一掷的决绝,白天扣住她的后颈,回应得又急又深——他向来不是拖沓的人,爱与守护,本就该坦荡直接。
作战服的金属扣件落在地毯上,发出细碎的声响。暖黄的灯光勾勒出交叠的影子,像两株在绝境里相互缠绕的植物,汲取着彼此的温度。海娜的指甲陷进他后背,那里有一道不久前为护她而被光刃划伤的伤口,此刻却成了最滚烫的印记。“白天……”她在他耳边轻唤,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柔软,“别离开我。”
“不会。”他的回应埋在她颈窝,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当一切归于平静,海娜蜷缩在白天怀里,听着他胸腔里沉稳的心跳,像听着最安稳的宇宙潮汐。“回去该怎么跟嫣然说?”她忽然笑出声,指尖在他胸口画着圈,“总不能说我们在返程的船上……”
白天捏了捏她的脸颊,眼底带着笑意:“实话实说,让她好好跟你学学。”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你每次主动我是真把持不住。”
“满嘴跑火车。”
海娜蹭了蹭他的肩膀,忽然想起姬萱灵最后那句“羁绊比宇宙还坚固”,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融融的。
舰船驶入炫彩空间的停泊港时,晨曦正透过舷窗漫进来。两人整理好衣物,指尖相触的瞬间,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安稳。海娜理了理白天凌乱的衣领,忽然踮脚在他唇角印下一个轻吻:“走了,回家了。”
医疗舱的门被推开时,林嫣然正靠在床头看星图。看到他们进来,她抬起头,眼底没有丝毫惊讶,反而带着温和的笑意:“看起来,你们在外面收获不小。”
白天走过去握住她的手,海娜则顺手拿起旁边的营养液,轻声说:“给你热过了,温度刚好。”
三个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没有尴尬,没有隔阂,只有一种历经风雨后的默契。窗外,冥王星方向的裂隙依旧闪烁,但炫彩空间里的光,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