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开始攀升,他感到一阵困倦袭来,他将头靠在座椅的靠背上,合上有些沉重酸涩的眼皮,想睡上一觉,但随着飞机在气流中摇摆着升高,他的额头也仿佛被套上了一道紧箍咒,头颅紧绷得仿佛要炸裂开来,剧痛让他觉得有些恶心,他禁不住开始担心那颗埋藏在他大脑深处的定时炸弹会在飞机升空中突然提前爆炸。他必须要撑到目的地,不能在中途倒下,他拿出随身带着的药瓶从中倒出两粒药丸,干着用口水强咽下去。飞机已经升到了高空,从舷窗望去,内华达的荒漠在机翼下了无边际地绵延着。他低头注视着自己有些颤抖的双手,他知道这颤抖不是因为杀人后的恐惧和罪恶感,他甚至很奇怪自己为什么居然对过去的几起杀戮没有任何感觉,难道是那个脑瘤在作怪?还是多年的炼狱已经把他彻底改变成了一个复仇的嗜血狂魔。几个用谎言伪证毁掉了一个无辜人的一生的人应该得到了他们应得的惩罚和报应。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恐惧,害怕失去的了,只是复仇之后,他并未体验到复仇的快感,只有一种焦灼的感觉在悄悄吞噬着他。
飞机开始平稳地飞翔,他也在轻微的摇摆中陷入了一种半睡半醒的状态。
他从那栋摩天写字楼走出来,面前站着的是那个粗壮的警探,
“Martin Lambert,你作为谋杀嫌疑人被捕了,你有权利保持沉默,否则……”
“你肯定是被告吗?“
他站在被告席上,带有高加索人特征的肥胖女人布满横丝的面孔阴沉着,蓝色的目光,冰冷无情,如同纳粹集中营的女看守,操着带有浓重东欧口音的英语,不动声色地说,
“我肯定!”
“不!”他虚弱地喊了一声,“这不是真的!”
“我肯定,就是他杀了那个应招女。” 那个见多识广,老于世故的门童用他那伪装出来的英伦腔调沉着地说,
“不!不!我没有!你们,为什么?为什么?放开我!放开我!”他喊出声来,拼命地在座椅上挣扎着,安全带的束缚加剧了他的惊恐,
“不!”他绝望的叫声盖过机舱里的轰鸣声,
“先生,先生,你还好吗?”一只女人的手扶住了他的肩头,他睁开眼,空姐站在他面前,
“先生,你没问题吧?”
“我没事,我很好,只是,只是一个梦,”他抹了一把冷汗,“我可以来一杯冰水吗?”他喃喃地说,
“当然。先生。”
“谢谢!”
**********************************
“让我演示出来给你们看。”
Reid在立着的一大快白板上笔走龙蛇地勾画着,长短交叉错落如蛛网的线将几个人名,几个地名连接起来。看到旁边站着的警探脸上流露出来的困惑,Hotch走到Reid跟前,
“Reid! Reid!”
“等一等,Hotch,我马上就好,给我一秒钟,“
“Reid,等等,慢点,”Reid停下笔,诧异地看着Hotch,Hotch用眼角瞥了一眼警探,
“Reid,我想你也许愿意把嫌犯,被害人,相关时间和地点按照我们通常在警察局办案的方式重新清楚地排列出来。”Hotch用眼神示意给Reid,Reid接过Hotch的眼神,又朝有些不耐烦的警探看了一眼,
“呵!当然!当然!没问题!原谅我!”Reid三下两下将白板上的全部擦掉,
“喔!你在做什么?Reid探员。”警探惊讶地说,
“没关系,我重新写。”
“Reid博士特有的思维方式,相信我,有时候,我们跟上他的思路都多少会有些吃力。”Rossi看着警长,表示理解地说,
“OK!好了!”Reid写完,停下笔,白板上出现了三列人名:
被害人/非证人: 被告人/嫌疑人: 证人/被害人:
Adrian Hubert(破产商人) Issa Freeman:退休警官
Matin Lambert(纽约/1999) Natasza Kowalski:女佣
Simon Mayer:退休门房
Reid看看警探,警长仍在等待着他继续讲下去,Reid又看着Hotch,Hotch朝Reid点点头,
Reid以他极快的语速开始说,
“1999年,Martin Lambert被作为杀害一名高级应招女郎的唯一嫌疑人被逮捕,负责侦破案子并逮捕Martin Lambert的警官正是Issac Freeman;当时有两名证人出庭作证,Natasza Kowalski和 Simon Mayer,这两个人在纽约同一家五星级酒店工作,Natasza Kowalski是酒店打扫房间的女佣,Simon Mayer是这家酒店的门房。他们两人的出庭作证让曾是酒店客人的Martin Lambert被以谋杀罪定罪起了关键的作用。尽管Martin从头到尾一直否认,但还是被判有罪,被判处25年的监禁。 直到六个月前,真正凶手的临终忏悔才让Martin在十一年的监禁后恢复了自由。”
“所以,这是报复杀人?那个Adrian呢?”
“他是Martin入狱前工作的那家公司的老板,他并不是案件的证人。具体的原因还尚待查清。“
”需要说明的是,这些只是我们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推测Martin Lambert为嫌疑人,因为案发时他也出现在对面的宝岛酒店,
“似乎他要营造点基督山恩仇记的味道,”Reid插嘴道,Hotch看了他一眼,用目光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
“他确实有作案的动机和时机,但到目前为止,我们并没有掌握任何有关Martin Lambert犯罪的有关证据。“Hotch继续说,
”但我们可以把他请到警察局来问话。“警探说,
”恐怕没有那么简单,我们要到纽约才能找到他,了解到更多的情况。” Rossi说,
“纽约?”
“警长,我们查了离开航班的纪录,Martin Lambert已经乘飞机离开了这里,到了纽约,”Hotch说,
“我们不清楚他在纽约的落脚点,不知道他是否还有未完成的复仇计划,不管怎样,我们要飞到纽约去,调查清楚,争取在他重新下手之前阻止他。”
**************************
“那么,假设Martin Lambert就是嫌疑犯,他出狱后就是要复仇,但他把做假证的人都杀了,而且用那么残忍的手段不是过度杀戮吗?”Morgan斜倚在飞机的靠背上,打量着手中的Ipad,
“即使十年的监禁让他失去了一切,如此冷血的复仇也是过度杀戮了。”Rossi说,
“也许这十年的监禁不只是表面上的失去自由,青春和前程,应该有更深一层的仇恨,”Hotch说,
“嘿,伙计们,想我了吗?” Gacia顶着火红的头发出现在电脑的屏幕上,
“Gacia,我希望你已经找到了Martin Lambert在纽约落脚的地点,“Hotch说,
“不幸的是没有,先生,”
“Gacia, 什么都没有?”Hotch质疑到,
“我是说没查到他落脚的地点,但我找到了Martin Lambert的两条消息,一条说他时来运转了,另一条说他是个倒霉透顶的家伙。“
“Gacia宝贝,你是在钓我们的胃口吗?”
“宝贝,我不知道你听了后还有没有胃口。”
“Gacia,什么消息?”Hotch打断了Gacia,
“第一条,联邦政府已经决定因为错判,将赔偿给Martin Lambert七位数的赔偿金,”
Morgan吹了一声口哨,
“这说不通,我知道他入狱前并不是穷人,但他拿到因为错判的七位数的赔偿金后不想想怎么补偿自己,反而决定去杀人?这从情理上讲不通。“Reid说,
“等等,天才,我还没说完,首先他还没拿到赔偿金,其次,这才是关键,出狱后,他去医院做了一次健康检查, 检查的结果......”
“他得了重病,快死了。”Hotch说,
“Hotch,你已经知道了?”Gacia惊讶地说,
“我只是猜测,究竟是什么触动了他,形成了杀人的动机。”
“他检查的结果,HIV呈阳性,脑癌,他只有九个月可活。”
“天呵!刚恢复了自由,赔偿金还没到手,染上艾滋病,得了脑癌,这次被彻底地判了死刑。”Morgan感叹到,
“倒霉的家伙!”Reid说,
“这一切才让他绝望,由此产生了杀人动机,对他来说什么都晚了,他的人生彻底被毁掉了。”Rossi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