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手术修养的这几天并没有换近侍,所以星彦一直在医院陪护着他,其他刀剑也来看望过幸村,在看到自家主人平安后,大家一直提起的心也安稳的落下去了。
然而在幸村出院的前一天,时之政府的官网上发布了一个通报,幸村在看到通报的内容时,神色有了些许凝重。
“主公?”
星彦注意到幸村神色凝重的变化,放下手中正在整理的衣物,担忧地走近,“是时之政府发布了什么不好的消息吗?”
幸村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将终端屏幕转向星彦,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时之政府的官方通报标题——
【紧急通报】A076号本丸刀剑付丧神真田星彦弑主暗堕,如今已抢夺时空转换器逃离,如有审神者发现其踪迹,立刻上报政府。
星彦的目光划过前面的那些文字,最终停留在“时空转换器”那几个字上,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如果同振拿到了时空转换器……那么他可以成功改变历史吗?
至于弑主暗堕什么的,星彦并没有过多去注意。
他了解自己的性格,虽然他不甘居于他人之下,但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么他会坚定不移的走下去,称呼其他审神者为主公,服从命令,他都会办到。
能让他选择斩杀的审神者,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幸村没有错过他细微的反应,但他没有追问星彦那一瞬间的失神,而是将页面下滑,点开了通报的详细内容。
“看看这个。”幸村的声音平静。
通报详情里补充了后续调查的简要说明,原来A076本丸的审神者长期滥用灵力,以折磨刀剑付丧神为乐,手段极其残忍。
而本丸内的刀剑付丧神因为被下咒,无法透露出自己本丸的事情,一直陷入被动。
而刚被锻出的真田星彦察觉到了本丸异常后,在本丸的刀剑付丧神请求下,斩杀了审神者。
通报最后提到,A076本丸的其他刀剑均证实了这一点,并集体请求时之政府宽恕真田星彦的行为。
目前,时之政府正在重新评估该事件,并已派出调查队前往A076本丸进行详细核查。
其实核不核查对于同振而言并不重要,星彦比任何人都明白这点。
同振并不是因为想要逃离时之政府的判决才抢走时空转换器,弑主也好,暗堕也好,对于他而言,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抢走时空转换器是为了拼一把,去尝试改变历史。
所以时之政府能不能给他一个公平,无所谓,弑主暗堕,被他人警惕,也无所谓。
他只是想要达成他所希望的结局,其余的所有事情都不重要。
幸村的目光从终端屏幕上移开,落在星彦微微出神的侧脸上。
少年紫眸深处那簇熟悉的、近乎偏执的火光,即使极力掩饰,也未能完全逃过幸村的眼睛。
那是对某个目标不计代价的渴望,幸村在梦中见过太多次。
他没有点破那份深埋的决绝,只是将终端轻轻放在床边,语气略带怜惜地开口,“审神者的失格,倒是让刀剑付丧神承担了罪责,稍微有点过分了。”
星彦没有说话。
作为那把被通缉的刀剑同振,他不会多说什么,不会在他人面前去评判,也不会去替同振辩解。
幸村转而又问道:“星彦觉得他抢走时空转换器是为了什么?”
星彦的指尖几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
为什么……舅舅会突然问这个?
他抬起眼,迎上幸村看似好奇、实则洞察的目光,那双紫眸深处平静无波,仿佛刚才一瞬的失神只是错觉。
“或许是为了逃离吧。”星彦垂下眼帘,他声音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在被时之政府判定为‘暗堕’并追捕的情况下,时空转换器是唯一能快速脱离掌控的工具,他可能只是想寻求一线生机。”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几乎是所有逃离本丸的刀剑最直接的目的。
星彦将“改变历史”这个动机完美地隐藏在了“逃离”的表象之下。
幸村静静地看着他,没有立刻反驳,病房内一时只剩下窗外隐约传来的风声。
“一线生机……”
幸村轻声重复着这个词,目光并未从星彦脸上移开。
“确实,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为了活下去,做出任何选择都不足为奇。”
他话锋微转,语气依旧平淡,却像一枚精准投入湖心的石子:“只是,我有些好奇。如果他仅仅是为了求生,为何不与其他刀剑一同等待时之政府的调查结果?”
“A076本丸的其他刀剑既然愿意为他作证,集体请求宽恕,这意味着他们本有机会争取到一个相对公正的结局。等待,或许是更安全的选择。”
幸村神色有一瞬间变得复杂起来,“可他选择了一条更危险、更孤注一掷的道路……星彦,你觉得,驱使他的,真的仅仅是‘求生’的本能吗?会不会有更深层的……比如说,某种必须由他亲自去完成的、比自身安危更重要的‘目的’?”
他的用词谨慎而模糊,但每一个字都像轻轻敲打在星彦紧绷的心弦上。
舅舅为什么会这么问?
他是知道了些什么?还是单纯的疑惑?
星彦感到自己的指尖微微发凉。
不行,不管怎么样,都不能暴露真田星彦的真实目的!
星彦大脑飞速运转,寻找着不会暴露自己又能合理解释同振行为的说辞。
沉默了几秒,他才抬起眼,眼神恢复了之前的沉静,“或许是因为……不信任吧。”
星彦的声音平稳,仿佛在客观剖析,“遇见了那样的审神者,又目睹了同类的惨状,他对时之政府的公正还能保有几分信心呢?等待调查,听起来稳妥,但变数太多。对于一把刚刚手刃了审神者、本身就处于风口浪尖的刀剑来说,将希望寄托于他人的裁决,或许本身就是一种奢侈。”
他顿了顿,继续道:“至于更深层的目的……或许有,或许没有。但无论如何,在当时的情境下,‘逃离’并且‘活下去’,才是实施任何‘目的’的前提。”
“不过我终究不是他。”星彦无奈的笑了笑,“虽然我们都是真田星彦,但有的时候,我们的想法也是会出现差异的,他到底是如何想的,不知全貌的我也无法知晓。”
“不知全貌,便不予置评吗?”幸村轻轻颔首,语气中听不出是赞同还是别的什么,“确实,即便是同振,经历不同,所思所想也会有所差异,谨慎些是好的。”
他不再紧紧追问那个“更深层的目的”,仿佛刚才那段犀利的试探真的只是出于对一个暗堕刀剑行为的好奇。
他将终端放到一旁,目光转向窗外明媚的阳光,语气变得轻快了些:“说起来,明天终于可以回去了,本丸里的大家这几天怕是也憋坏了。”
星彦暗自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他顺着幸村的话接道:“大家都很担心主公,长谷部殿每天都会询问您的情况。明天回去,大家一定会非常高兴。”
“嗯,我也很想念大家。”幸村笑了笑,笑容温和,仿佛刚才那段暗流涌动的对话从未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