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两人坦白后,星彦就一直担任近侍一职,他本就细心,也很擅长照顾人,再加上幸村是他的舅舅,他们曾相处了十几年,幸村有些小习惯星彦比任何人都了解。
“唔,花火大会……”幸村看着终端里时之政府发布的活动通知,来了些兴趣,“阿彦,你对花火大会有兴趣吗?”
自从两人坦白后,幸村就开始叫星彦‘阿彦’,星彦对此还挺开心的。
“花火大会?”星彦正在整理文件的手顿了顿,他看向幸村,眼中带着温和的笑意,“嗯,这个时间点……是时之政府举办的夏日祭典吧?听说很热闹,大家应该很感兴趣,去看看如何?”
他完全是从大家的角度来看的,自己想不想去倒是没有透露一点。
“阿彦,我问的是你哦。”
幸村放下手机,认真的看着他。
星彦被这专注的目光看得微微一怔,下意识想用“大家都去的话我自然也会陪同”这类官方的回答搪塞过去。
但当他触及幸村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紫蓝色眼眸时,到嘴边的话却哽住了。
想去吗?
星彦手中无意识的摩挲着书页。
其实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过烟花了,花火大会对他而言,算是一场遥远的梦了。
在记忆中,上一次看到烟花好像还是在希望之峰的时候,跟着大家一起去看烟花,中途还闹出很多笑话,虽然很狼狈,但是那个时候是真的很快乐。
当时还沉浸在快乐中的他,根本不知道危险早已悄然而至,还在那绚烂的烟花下许愿着‘来年再见’。
“来年再见……”星彦无意识地呢喃出声,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
可哪里还有来年?
那场烟花之后,是烈火,是背叛,是色彩尽失的世界,是接踵而至的、碾碎一切的绝望。
烟花易冷,人事易分。
那场记忆里的花火,最终化作了他心口一道永不愈合的伤。
他几乎能感受到那冰冷的绝望再次沿着脊椎蔓延上来。
“……烟花,很漂亮。”他像是在对幸村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但是,在绽放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消逝了。”
他的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仿佛穿透了时空,再次看到了曾经的那片天空。
“看到它消失的时候……会有点难过。”
幸村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他注视着这个来自未来的外甥,他从那双紫色眼睛中看到了痛苦,看到悲凉,也看到了那微弱的期待。
他站起身来到星彦面前,两双相似的眼眸对视而上,温柔的话语从口中说出:
“那么,这次我们就不看它的消失。”
星彦睫毛微颤,视线缓缓聚焦,落回幸村脸上。
幸村看着他,目光柔和而沉稳,“我们只看它升空,只看它绽放,只看它照亮夜空的那一刻,在它最美的时候,我们就离开。”
“这样,留在记忆里的,就永远是它最灿烂的样子。”
“阿彦,偶尔……也试着只拥有‘片刻’的美好,如何?”
这样近乎耍赖的话让星彦微微一怔,最后没忍住轻笑出了声,“真是的,您可真是自我啊!”
幸村见他笑了,眼底也漾开更深的笑意,“偶尔自我一下,感觉也不坏。所以,你的答案呢?”
“我的答案吗?”
星彦微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的说道:“您都这么说了,我还会有别的答案吗?”
他嘴角微微上扬,“当然是答应了,我其实……很开心能与您一起参加花火大会的。”
这可是不可多得的事情啊……
……………………
参加花火大会的通知由近侍真田星彦发布了下去,本丸里陷入了狂欢。
这次的花火大会是时之政府举办的一场大型活动,为了容纳数千名审神者与多数刀剑付丧神,时之政府开辟了不少空间作为场地,甚至鼓励审神者们可以在花火大会上摆摊赚取零花钱。
一听到可以赚钱,博多藤四郎眼睛就亮了,这几天一直围在幸村身边,提议着摆个摊什么的,一期一振拉都拉不走。
幸村倒不觉得有什么的,反而赞同了博多藤四郎的想法,反正小判这种东西他们有很多,也不怕赔,孩子想弄就弄吧,而且他相信博多的能力。
得到主公的允许,博多藤四郎欢呼了一声,就去找自己的合作伙伴商议到时候摆什么摊子。
星彦中途有路过粟田口的部屋,依稀听到一些“首饰”“糕点”之类的词语。
真是有活力啊!
他在心里感慨了一下,也没有打算参与进去,步伐不停的向前继续走。
当星彦端着刚沏好的茶回到天守阁时,幸村正带着些许无奈的笑意放下手中的文件。
“是博多?”星彦将茶轻轻放在幸村手边,了然地问。
“嗯,他提交了详细的企划书,连成本核算和预期收益都列出来了。”幸村揉了揉眉心,语气却带着纵容,“看来他是打定主意要大干一场了。”
“有商业头脑是好事。”星彦中肯地评价,“说不定这次我们本丸可以暴富了哦。”
“说起财政……”幸村若有所思的看向他,“阿彦应该挺擅长的吧?”
“诶?我吗?”星彦没想到会扯到自己身上,他回想了一下自己作为人类时的记忆,虽然有些模糊,但是还是记得一些,“我好像是擅长的,这么多年也不知道还记得什么,让我上手的话,大概会生疏一些吧。”
说着,他问道:“主公是想让我帮博多殿一起弄摊子吗?”
“只是想让你多跟大家交流一下。”幸村笑了笑,“一直保持着距离可不好。”
他可是注意到了,星彦看上去跟大家关系都挺好的,路上遇到了还能多聊几句,但也仅限于此的,就连跟他关系最近的长谷部,他也会保持一定的距离。
“唔,其实不是我故意保持距离的。”星彦觉得还是得为自己辩解一下,“大家再怎么说都是神明,曾侍奉过各个名人,是存于历史长河中,值得尊敬的刀剑付丧神,我自小听着他们的故事长大,对他们有着天然的敬意,让我对他们放肆一些……嘛,果然还是做不到。”
幸村闻言,微微一怔,随即失笑。
他倒是忘了这一层,星彦虽然拥有着漫长而痛苦的记忆,但他作为“人类”所接受的教育和文化熏陶,确实让他天然地对这些历史上的名刀抱有敬意。
这种敬意,无形中成了他与本丸其他刀剑之间一道看不见的隔膜。
“但是在这里,他们首先是你的同伴。”幸村温和地指出,“是会在战场上将后背托付给你的存在,敬意固然重要,但过度的距离感,反而会让大家担心,觉得你是否无法真正融入这里。”
“而且……”
他停顿了一下,在星彦疑惑的目光下,继续说道:“以阿彦你的能力,若是生于过去,也会成为名震天下的英雄人物,你所持有的刀剑也会在历史上闻名,成为他人尊敬的刀剑付丧神。”
“诶?”
星彦一时之间有些哑然。
确实,他是世间少有的鬼才,拥有着无人比拟的天赋,无论他生于哪个时代,都会是最耀眼的那颗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