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向月明22

#张万霖#刘奕君#陆昱晟

霍公馆

霍、张、陆三人像往常一样坐在沙发上，霍天洪展开你寄来的信件，边看边发出数声惊叹。张万霖在一边很是着急，“大哥，到底怎么样了，看完没有啊？”张万霖其实已经知道你在保定的所作所为，随行弟子每隔一两日便发电报向他汇报。但知道和听你说，是两回事。这是你寄回来的第一封信，虽然是寄到霍公馆，但他怎能不着急。不待霍天洪读完，便夺过来。霍天洪也不生气，对着陆昱晟笑道：“他倒着急！”

“小妹还好吗？事情办得如何？”

“这小妹是有大才之人。之前真是小看了她！”霍天洪感慨道。

张万霖看完了信，不禁拍这大腿赞叹：“妙啊！”虽然信中所写不甚详尽，但是仍可见其中凶险。所幸都被你一一化解。你说要彻底解决问题，简直解决得不能更完美了。

陆昱晟接过信，看完后，道：“小妹这计划精妙，环环相扣，对人心拿捏，最难得的是占尽先机又给他人留有余地！陆某自问，设身处地，不见得能处理这样好！”

霍天洪歪头看了看陆昱晟，说道：“是这个意思！好手段！”

张万霖听二人赞叹，心中又骄傲，又心酸。“他的月儿”一向又美丽，又聪明，又狡猾，是他先发现了你的好，而你却并不属于他。“事情处理完了，该回来了吧？”

张万霖翘首算着你返程的时间，却一直未见弟子回禀你有返程迹象，只能日日往返邮局等电报，第一日，“郊外赏花酒楼尝菜”；第二日，“天桥杂耍吃麻团凉糕豌豆黄云片糕”；第三日，“与叔寺庙上香用斋饭”；第四日，“同学会赞宫保鸡丁”……张万霖这边思念如狂，你却过得好不自在。看着电报上寥寥数语，想象着你在那边每天到处吃喝玩乐，恐怕早已乐不思蜀。心里暗骂你馋嘴小狐狸“没有良心”。

第七日，“赴同学许某约”，张万霖皱眉；第八日，“许约城外赛马”；第九日，“与许探讨西学”……

张万霖终于忍不住了，冲到你上海的小楼，买了好多水果糕点果脯蜜饯去贿赂你那看着不太机灵的丫鬟翠芝，打探那许某究竟是什么货色。偏那翠芝还是个没眼色的，不仅和盘托出，还豪不吝赞美之词。他是你在保定学堂的同学，虽然家世一般，但相貌品行都很不错，老爷在世时还曾夸过他聪明务实，人品方正。后来你远赴德国，他也成绩突出被公派日本留学。如今想是学成归来了。

张万霖听了更加坐不住了，直想冲去保定将这个“许某”开膛破肚，看他对你究竟安的什么心思。又想当面问你怎么这次不用面对他的那副清冷心肠无情拒绝。但是一想到你那日拒绝他时，决然转身离去的背影，他就觉得自己不配。只能日日如热锅上的蚂蚁，受你煎熬折磨，偏偏你还在千里之外，全不知情。

又过了十数日，听闻你终于动身上车，张万霖欢呼雀跃。次日，竟又报说，你竟是与许某同去了汉阳，但为何去，去干什么，一概不得知。

张万霖直恨得牙根痒痒，这通风报信的弟子莫不是个猪脑子？平日无事时，电报写得事无巨细，恨不得把你日日吃的饭菜拿来凑字，到了关键时候却又惜字如金。没想到正急得发狂之时，与你同去的两名永鑫弟子竟然回来了，还带了你的信。

“一别累月，兄长安好？

我今在汉阳，与友许瑞同游。我们同窗多年，志趣相投，其人品端正，行事磊落，二哥大可放心。现危机已除，无需弟子相护。二人随我奔波劳碌，尽职尽责，不甚感激，吾遣二人回沪，望二哥妥善安置。多谢二哥相护之情。妹如今万事顺意，身心俱安，勿以为念。”

张万霖看完了信，半天没有说话，回来的弟子，见状犹豫着上前说道：“我们日日去邮局发电报，余小姐是知道的，一直没说什么。只是一到汉阳，就让我们回来了。”

“去汉阳做什么，你们知道吗？”

“属下不知。只听许先生说他要去汉阳就职。”

张万霖沉默了半晌，弟子正考虑是否告退，忽听他开口问道：“这许先生看着如何？跟余小姐很要好吗？”

那两名弟子自你来上海便一直贴身保护，已看出张万霖对你的心思，不知是该说好还是不好，斟酌片刻没有主意，其中一人想着不如实事求是，便开口道： “许先生20出头，看着人不错，经常与小姐谈论学术文章，小人也听不懂。感觉，他好像很喜欢余小姐。”

另一人见张万霖目光不善，忙补充道：“余小姐对他倒没什么不同。”瞥张脸色，“我看这姓许的家世相貌都配不上余小姐。大帅和余小姐才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滚。”张万霖有气无力地说道。两名弟子似没听清，侧耳凑了凑。

“给老子滚出去！”张万霖再也忍不住，暴跳如雷，大声喊叫，直将二人吓得连滚带爬，慌不择路。

说你对别人没什么不同？呵呵，没什么不同会陪人去外地就职吗？说你二人并不相配？难道跟他张万霖相配？你与那人年岁相当，经历相似，又自小相识，都爱好西学，想必有聊不完的话题吧？他日若结秦晋之好，必定是志同道合，举案齐眉吧？更别提你亲笔写的什么“万事顺意，身心俱安”！

想到此处，张万霖只觉气血翻涌，无数种情绪涌上心头，堵在胸口，似要将他推向癫狂的深渊。他抓起手边可以够到的一切，拼命向地上砸去，破裂粉碎的声音没有给他带来一丝宣泄的快感，他的心仍然窒息般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