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约见

天色晦暗，浮泛起各种消弥的云烟，如奔涌的波涛，冲荡在这个世间。

不知何时起雾了，沉闷的气息挤压着行人的呼吸，让人不禁感到胸闷气短。

周心涟（真是……）

周心涟（那个家伙就从来没有靠谱过，如果有机会的话，真的挺想打个电话问问她到底怎么想的）

天色很差，原本明亮的车灯在雾色中显得低迷，灰暗无比，仿佛有怪物躲藏在雾中，挑选着猎物。

周心涟一个人站在灰蒙蒙的街头，平时这种行为倒显得突兀。

可是嘛，现在白天都这么大的雾，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摁灭了太阳的火光，行人也是走得很匆忙，压根不会有人多看她一眼。

所以说也不会有什么尴尬的感觉，在这里等，在黑暗中等就行，再简单不过了。

白天，城市里不会有霓虹的色彩，正如夜里不会有太阳一样，可现在虽然是白天，却也没有太阳，可以称之为黑夜吗？

周心涟此般无聊地设想。

当然，这个问题毫无意义，只是纯粹地为了打发时间而已。

但仔细地想想其实也无所谓，毕竟没有人知道。

所以说完全不用为自己心里的各种想法羞耻。

周心涟总是感觉有什么不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有一种被盯上了的感觉，很不舒服。

这种让人不适的感觉引领着她的视线——她看向了路的另一头。

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站着一个人，一个男人。

看上去很年轻。

一身黑的打扮，看上去很严肃而可靠，在雾中看不清具体的面貌，但让她感到有一种说不清的锐利。

以及……一种敌意？周心涟否认了这种想法，没有人会对完全陌生的人抱有敌意。

也许，这只是一种本能。

在人来往去之际，时间总是不停流动，无论此刻是天晴，还是大雾弥漫，总归如此。

这让她心中生起了几分烦躁，那个黑衣人也依然站在那里。

像是一个冷酷冷漠的杀手，又极富经验，最擅长的事情是在还没有出手的时候将人逼疯。

周心涟中升起了一种想法，“不会吧？难道那个人要会见的人是他？”

这并非是不可能的，在时间的推移下，这个可能性逐渐变为现实般的存在，但触之又会如水面崩溃。

她下定了决心。

抬起有些不稳的脚，忍耐久站不动的酸痛，缓缓地提起腿，向那头走去。

她想要去查看那模糊不清的脸容，在林羽薇口中的怪谬城市，这可能是一件错误的事，甚至以致使她丧命。

那可能是一张怪物的脸，长着尖锐的獠牙；有可能是一顶动物的头颅，兽首人身；又或许是一张机器人的金属面容，僵硬而无表情……但最后更有可能是人脸，一张男人的脸，普通又寻常。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可能是个普通男人，周心涟还有点莫名地低落。

周心涟吐槽自己：“这才是最好的事情啊，有什么好伤心的。”

如果对面的是个怪物的话，自己可能连骨头渣都留不下。

短短的分秒内，她的脑海里划过很多假想。

总之那边的不可能是真正是面具的脸容吧？想来也觉得无所谓，每个人都不是带着各自的面具，扮演着各种角色吗？

没什么好怕的了。

“走过去，走过去就可以了。”她对她自己说。

周心涟露出一个仅仅是礼节性的微笑，轻声问好：“先生，请问您是林羽薇小姐的朋友吗？”

那个男人扭过头来，一张正常人的脸，眉目中露出一种绅士般的温和，有些英俊，但并非是那种桀骜不驯的潇洒，而是一种宁静。

男人没有什么诧异的表情，看样子他的确是那个人，那个帮手。

周心涟打心里松了口气。

男人开口说：“是的，我的确是她的朋友。想必您应该是周心涟小姐吧？我名叫闻墨言。”

态度温和，尚礼持矜，这是周心涟对他的第一印象。

她想简要地说明一下情况，但闻墨言却微笑地摆了摆手，仿佛预料到了她下一步要说些什么。

便徐徐云：“不必多言，兹事大，林小姐已经和我说明了情况，但并没有交代具体的地点，所以说只需要带我去见她就行了。”

直接了当，犀利，未掩锋芒，让他温和的言语添上一丝难应付的意味。

周心涟点了点头，也放弃了说什么，将他领去。

雾色没有丝毫减退，两人的身影渐渐消散在迷雾之中。

只留下汽车的轰鸣，和行人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