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孩子就要出来了,门口的脚步声也停了下来,外面那位姑姑的手碰到了门,微微用力便推了开来,海松姑姑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那姑姑向里看了看,又扫视一圈,才问道,“庄妃娘娘现下如何了?我能做些什么?”
海松姑姑回头,稳婆已经洗净了双手,只是双腿微微颤抖,而布木布泰看起来已无大碍,那稳婆摇摇头,声音还有些颤,“已经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多谢皇后娘娘,劳烦和韵姑姑了,不过娘娘现下已经无碍了,想来只需多加调养便可。”海松姑姑见势也很快回过神来,她正欲拉着和韵姑姑出去,和韵姑姑却转头看向稳婆,“你这么紧张是为何?”
那稳婆一下跪在地上,海松姑姑心头一跳,“我......我给庄妃娘娘接生,却害娘娘险些出事,实在是心里惶恐。”
“生产之事多有风险,你有多次接生经验,不该如此才是。”和韵姑姑盯着那稳婆,稳婆心里不安起来,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她看向海松姑姑,和韵姑姑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海松姑姑忙道,“不过是方才吓唬了你两句罢了,你这样子,如何敢给宫里的贵人接生?”
直到和韵姑姑退了出去,海松姑姑才瞪了一眼稳婆,她走至布木布泰床前,布木布泰拉开被子,下面一个满身是血的婴孩安静地躺着。
刚才眼看和韵姑姑要进来,布木布泰一把将孩子塞在了被子里,紧紧捂住他的口鼻,说来也怪,这孩子一出生就静悄悄的,不然但凡哭一声,他们就都完了。
“你让人将他处理了去。”布木布泰如此吩咐海松姑姑,后来,这差事便交给了吴良辅。
吴良辅将那孩子带出宫,寻了个偏僻的地方正准备丢了,却见那孩子竟然转活了,还呜呜哭了起来,吴良辅于心不忍,却也不能将孩子带回去,后来他把孩子交给了山上的猎户,又给了那人一些银钱和一枚平安扣。
泰安坐在凳子上,脸色阴沉的可怕,方才砚台撒出的墨,这会儿正飘着味儿,原本没什么特别的,现下却令泰安作呕。
他一下失了力气,平白感到窒息,可说到底一开始也不是谁想看到这种事,双生子是天意,而后的只是人的本性,只是为了自保,而他恰好是被抛弃的那个。
吴良辅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他以为泰安会愤怒,却不想这般平静。
泰安也觉得他不该这般平静,可想想福临的遭遇,又能比他好上多少,被留下的,也只不过是用在别处的牺牲品罢了,倒还不如他从前自在。
而他也不是平静,他只是找不到宣泄口罢了,怪布木布泰?可留下他或许只是一起死而已,怪福临?他反而比自己可悲......
“出去吧。”泰安如今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他什么都不想再听,突然就觉得好累。
吴良辅退了出去,阖上门前只看见泰安低着头,光线昏暗,看不清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