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锐的感应能力通过震颤和温度来感受周边的环境。
它微微抬起身子,伸出细长的信子探知着空气里的气味,最后锁定了面前的少女。
[你想离开这里吗?]
凭空出现的声音轻慢柔和,充满了蛊惑的意味,仿佛就是这条蛇发出的一般。
但碍于这令人惧怕的、冷血动物的形象,艾薇总感觉其中有那么点阴冷的味道。
蛇半晌没有听见答复,于是又蜿蜒前行了一段距离,柔软有力地缠上了少女裸露的手臂,尾巴尖悬在空中。
浅色的鳞片和少女白净的肤色搭配的十分洽和,使得整幅画面在倍显诡谲的同时又有几分无法言明的美。
而艾薇睁大了美丽的眼睛,浑身僵硬,抓着身下软料的手指已经冰冷与霜雪无异。
艾薇“请、请先告诉我......你是谁。”
都已经害怕成了这样,说话的风格倒还是那副样子,性格好像也没有太多改变。
它轻轻歪了一下头,说不清是自己的行为还是来自幕后之人的反馈。
[亲爱的公主殿下,我以为你已经猜到了——]
[我是Talay。]
她脑海里瞬间出现了那日在玻璃花房里见面的场景。
眼睛单薄秀气的少年笑起来时容易让人卸下心防。
他装作不认识艾薇的模样,礼貌得体地同她握手,却悄悄在Ren的眼皮子底下轻挠了一下她的掌心。
指尖轻柔地带来丝丝缕缕的痒意。
艾薇一怔,再抬眼看他,只见少年面色如常,那一瞬恍若错觉。
更早之前。
其实他们相识于更早之前。
那时他更像个混混,应该说,的确是个混混——整日不干正事,拿着棍子或者别的什么趁手的工具、带着几个同龄的孩子,就在堆满垃圾,光线昏暗的地方和人相互厮打。
毫不在意自己,也不在意别人,野狗一样的活着。
只铭记着一点法则,如果受到冒犯,那便要拿出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狠辣气势来。
撞击、痛呼俱在鲜活的皮肉里销声匿迹,汗水和血液混成了更加脏污的颜色,溅落在浑身上下都一尘不染的小姐身上。
那昂贵的布料、繁复的花纹,让他看一眼就知道,就算是把他卖了也凑不足对方的一身衣服。
明明是刚才还凶恶如狼,狠狠地、几乎从对手的身上扒下一层皮来的可怕分子,此刻倒在地上,视线已经被血色笼罩,残存的意识居然是:
好贵,她整个人都看上去好昂贵,一定赔不起了。
她一定是没看见他之前的模样。
不然对方怎么会停下脚步,怎么会用和月光同样洁白的手指托起他的脑袋,小心靠近满身肮脏的他,然后像个刚买到的蛋糕,或者冰淇淋掉到地上的孩子那样,无助可怜地哭了起来。
泪水淙淙地流个不停,让人怀疑她那身体里到底有多少水分。
身旁的另一个女孩在她的哀求下连忙报了警,顺便叫了救护车。
明明是毫不相关的人而已,难道被吓到了?
很大可能是这个原因吧。
毕竟对方的样子看上去,就很像是家世煊赫、仆从成群,连半点杀生的场合都不会被允许出现在她面前的公主。
为了这副模样的我哭泣,实在是不值得的事情啊,美丽的公主殿下。
Talay闭上眼时,心里只留下了这么一个想法。
艾薇“Talay......”
听到这声呼唤,蛇缠得更紧了。
不知察觉到了什么,玻璃罩里的藤蔓瞬间冲破脆弱的屏障,气势汹汹地攻击了过来。
可是蛇的速度更快,闪电般张开嘴,露出獠牙,口腔的颜色是代表着剧毒的黑红色。
藤蔓被一口咬住,不过片刻就蔫了下去,化作了枯败的枝条。
细蛇发出嘶嘶的威胁声,是Talay借着媒介清晰传递了自己的不屑之情。
[我已经黑掉了这个地方的安保系统,今天只有一个F4在家。]
[怎么样,要和我走吗?]
他也有了异能。
如今,他能带走被关在笼子里的花。
艾薇“好。”
艾薇露出了这些日子以来最为轻松的一个笑。
美丽的东西总是诱人捕捉的,可怎么会有人能束缚住月光,又怎会有人能用匣子装起流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