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薇带着秋雨原路返回了自己的院落。
她心里估算着这时候宫子羽估计也要回来了。
果然，远远地瞧见了一道裹得圆乎乎的身影扑过来，让她仿佛捧了个绒球儿，柔软满怀，温暖热情。
宫子羽“姐姐！”
艾薇“阿羽——”
男孩的力道并不重，但艾薇的身子虚弱，还是被他抱住顺着踉跄了两步。
冰凉细长的手指落入男孩的怀里，让他珍惜万分地一边呵着气，一边揉搓着，想要它们暖和起来。
艾薇也不阻止，只是含笑看他，任谁都会为他这样的举动而动容。
他们的父亲自然也是。
她察觉到了男人的气息，脸上的笑容更加完美。
艾薇“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宫子羽“嗯......没什么好玩的，随便逛逛就让哥哥带我回来了。”
宫子羽犹如倦鸟归林般，神情眷恋，还执着于钻进姐姐的怀里，自愿当一个小暖炉，将自己身上的体温传递给柔弱的姐姐。
宫子羽“而且......”
他躲在衣领的厚重绒毛后，声音含糊、沉闷闷的，只是怎么听都有一股子撒娇的味道。
宫子羽“反正姐姐又不在。”
艾薇“你啊——”
艾薇作无奈状，似乎无意提起一句。
艾薇“这么黏人，万一姐姐哪天不在阿羽身边，可怎么办？是不是什么事都做不成了？”
这话听起来只是一句寻常的调侃。
玩笑话而已，比起宫子羽更小几岁的孩童才会被大人口中的“离开”恫吓住，进而害怕恐惧，大哭着要求大人改口方肯罢休。
宫子羽“姐姐怎么会不在！”
宫子羽算来也不小了，然而乍一听闻这话，当即白了脸颊，惶然地看着姐姐微笑的脸，心脏跳动剧烈，慌张极了。
宫子羽“姐姐、姐姐！”
宫羽薇从来没与他说过这样的话，于是今日便看见了意料之外的效果。
她的弟弟仅仅因为一句“玩笑话”便露出仿佛失去了重要之物的神情，无措可怜至极，眼眶微红地拉着她的衣袖。
一向疼爱弟弟的宫羽薇又能如何呢？
她只好捧起弟弟的脸，将人拢在怀里耐心安慰，承诺自己一定会努力地待在他身边。
宫子羽“姐姐不能离开我......”
宫子羽如同一只一直在安全舒适的环境成长，却忽然被外物刺激到应激的小猫，被自己的幻想吓得惶惶不可终日，喵喵叫个不停，到了贴着心爱的姐姐才能放松的地步。
察觉到名义上的父亲的那道气息已经离开，艾薇也驱散了仆人，将宫子羽牵引到了床榻之上。
艾薇“阿羽乖，不要伤心了，姐姐在这里待到你入睡，好不好？”
宫子羽“嗯......”
宫子羽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烛火下的姐姐，暖色调的火光照耀在她洁白如玉的脸上，朦胧温暖，驱散了无时无刻都那种疏离感。
沉香熏染过的衣袂散发着悠悠香味，和药材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让宫子羽感到放松了许多。
见宫子羽按安静下来，艾薇拿起一本书，翻开来看，是一本个人游记，里面讲述了作者所游历的大好河山。寥寥几笔，便让人心生向往。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相处，互不打扰，倒非常自然，无声无息中透露出亲密。
只是又过了些时候，宫远徴的毒药再次发作，艾薇的脸霎时间苍白如血。
除了疼痛之外，还有仿佛冰天雪地的寒风一下又一下地吹进她的骨缝里，几乎能把人冻伤。
哐当一声，书籍滑落。
宫子羽“姐姐你怎么了！”
宫子羽马上跳下床，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姐姐。
艾薇“冷、阿羽，我好冷。”
当然，艾薇可以给自己解毒。
但瞧着宫子羽大失方寸的慌乱模样，她选择了忍。
宫子羽一听她冷，立即把她塞进了自己刚刚暖好的被褥里，又利索地把屋子里的炭火烧得更旺。
这般下来，他已经出了些汗，然而一看宫羽薇便大惊失色，她原本娇嫩的唇已然冷得泛青。
一张比名花还美上几分的脸失去血色，流露出娇花零落枝头的衰败之美。
宫子羽“姐姐！我、我这就去叫大夫！”
还没等到他叫出第二声，便耳尖地听到了宫羽薇微弱的呼唤。
艾薇“阿羽，不......”
宫子羽“什么？”
他赶紧凑到床前聆听。
艾薇“不要去。”
宫子羽“为什么？！你病得这么严重，出事了怎么办！”
最后都带上来哭腔。
艾薇“我自己能解决......你、你相信......姐姐......没事的，乖。”
宫子羽焦急又恼火，焦急姐姐突如其来的急症，恼火姐姐除了阻止他去叫大夫，其余的什么也不肯说。
再三犹豫下，他上前用力握住了她的手指，声音发抖。
宫子羽“姐姐，你千万不能骗我。”
眼见着姐姐温度越来越低，他依照姐姐的话喂了一颗药给她，然后掀开被褥，也钻上了床。
宫子羽“姐姐，这样有没有暖和一点？”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长得比男孩快，所以宫羽薇虽然与宫子羽一前一后出生，这时也要比他高一个头左右。
宫子羽抱着叫下人拿来的汤婆子，然后又努力地环住了宫羽薇，头刚好埋在她的脖颈处，痒得她转了转身子。
艾薇“谢谢阿羽。”
一点气流带动胸膛的震动，让宫子羽耳朵发痒，脸不知不觉红了起来。
艾薇“真的好暖和呀。”
她和他贴得如此的近，肌肤相亲，触感如此鲜明，柔软温热，能够彼此感受到对方的心跳。
就如同还未出生时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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