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五】

太近了。

孟鹤堂感觉有些不自在，但奇怪的是他并不排斥这个越过了亲密距离的男人。周九良温热的吐息似乎滑过了他的耳尖，孟鹤堂只感觉有些气血上涌。

“啊···好，我知道了。”他轻轻挣开那只手，转身下车去后备箱拿工具箱。

周九良依旧坐在车上，歪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后视镜中的男人有条不紊地收拾东西。

十分钟后，两人来到案发现场不远处的废弃工厂门口。

果然跟之前报告的一样，门口有点滴来源不明的血迹。血迹已经干成赭色，渗入沙土，显得不太突兀。

工厂废弃之前是东市一家大型印刷厂的老厂房，铁制大门上早已锈迹斑斑，缠绕着植物的藤蔓。

天空不知何时蒙上了厚重的云层，笼罩着工厂的荒凉阴暗被渲染开，令人不寒而栗。孟鹤堂抬头看了看天空，有些不满地嘟囔着东市变化莫测的天气，周九良闻言，将身上的外套脱下递给他，然后开始扫视工厂附近的环境

工厂大门旁的警卫室也早已荒废，隔着雾面玻璃碎裂的缝隙看到里面也是杂草丛生，一片狼藉。

“之前出现场的调查员为什么不深入搜查一下这里？”周九良问到。

他戴着手套，拨开植物枝叶，找到紧栓大门铁链上的老式挂锁，端详了起来。

“没有权限。这家废弃工厂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属于私人财产，没有调查令我们不敢擅自行动。”

“哦。”周九良只是回应了一个单字音节，而后看向大门四周的围墙，似乎在估量着高度。

“我带开锁器了···”孟鹤堂嘴角抽了抽，转身将工具箱中的开锁器拿出。但他再一转头，只看到周九良翻过围墙的一道残影。皮靴落地，撞击地面厚重的尘土，发出闷响。

“跟上。”已在围墙里的人稳定气息后说到。

孟鹤堂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开锁器和一旁的工具箱，满心无奈地蹲在挂锁前开锁。因为锁的样式简单，他只用几十秒便轻松打开。

大院中的厂房有序排开，目测面积不小。院子中央是堆砌的纸壳、废纸和几根像是从机器上拆下来的零件，还有几罐开了盖的油墨在一旁，倾洒出的油墨干硬板结，凝在地上。油墨和其他东西挥发出的味道像是劣质塑胶的气味，有些令人反胃。

周九良兀自走在前面，略过了前排的几个厂房，他像是受到什么指引一样，有目的地来到第四排厂房前。第四排厂房位于厂房区的正中央，比起前后，它显得有些低矮。

“为什么来这？”孟鹤堂在他身后环顾四周，观察是否有异样之处。

“车辙，”周九良指着地下的模糊痕迹说到，“刚进大门的院子西侧一角有汽车轮胎的压痕，这个压痕一直延伸到这。”

孟鹤堂点点头，他刚才的确忽略了细节。工厂里是泥土地面，很容易留下痕迹，车辙是个很好的指引线索。

第四排厂房的门半遮掩地开着，看不清里面的情境。但身为法医的孟鹤堂还是嗅到了一丝他不愿意闻到的血腥味和尸肉的腐臭味，他皱起眉，缩了缩鼻子。

周九良看到孟鹤堂的反应，基本能猜测出里面会有什么东西。重新戴好了手套，他推开了厂房大门。